花灼恍若未闻,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对上余霜的视线,“刚才不是说要淬体?”
这下余霜没再找茬,压下心头那一点酸涩的情绪,闷声跟着仙尊走进右手边的偏殿。
偏殿空间明显小了许多,四周墙壁上固定着一排排木架,上面整齐摆满各式各样的古籍。随意扫一眼,就是余霜不曾在玄天宗藏书阁见过的。
花灼径直走到一面书墙前,没有半分停顿,不假思索的摸向第三排数至第七本,取出。
古籍封面赫然写着‘太虚淬体术’五个墨色大字,他把书随意扔进余霜怀里。
余霜一愣,接着隐约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她快步追上往外走的人,睁大了眼看他,“仙尊,你是让我自己练?”
说话间,花灼已经回到了桌案前,长腿曲着,一只胳膊支在案上,拖着下颌不甚在意的扫她一眼。
像是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温声道:“不然?”
“……”
倒也不是没有修士自己完成练体的,可总归是一件重要的事,一般打算炼体的修士都会让自己信任的人在一旁给自己护法。
余霜气结,绷着脸,声线平直道:“我找我师父。”边说,她边用神识从储物戒里取自己的传音玉筒。
桌案后的人沉默一瞬,含笑问:“就不能自己练?”
“行。”
接着又是一句,“可我偏不!”
仿佛是为了求证什么,她手下的动作飞快,传音筒还未连通,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捞走了。
玉筒躺在男子手心,显得小小一块,男子声线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娇气。”
这回余霜没再吭声,因为她看出来了,仙尊要帮她一块儿淬体。
目的达到,她娇矜地撇撇嘴,乖觉地找了两块蒲团,一块自己坐,一块儿放到对面不远的位置。
坐下以后,摊着嫩白的手心伸到仙尊面前。
花灼好整以暇的抬了抬眼。
余霜:“我的玉筒还没还我。”
花灼笑了下,将东西还给她,“不找师父了?”
“有仙尊帮我,还叫我师父干嘛,晓初峰离那么远,跑一趟很累的。”
他听完后鼻腔哼了一声,没什么情绪的评论了一句:“倒是会心疼你师父。”
隐藏台词就是像说,你怎么不知道心疼我?
余霜被自己的过度解读噎了一瞬,这才又想起方才刚进月华殿时对方似乎很疲惫的样子。
想到之前她询问他是不是难受的时候,他似乎并不想多言。仔细斟酌措辞后,她才小声开口:“那仙尊你现在累不累呀。”
尾调上扬,又软又乖的一声,听得花灼挑了挑眉。
明明平时多一个字都懒得说,可这会儿对着那双如碎光般的浅褐色眸子,偏耐心了起来。
甚至被勾起了兴致,“若是累呢。”
余霜闻言如临大敌,正色道:“那当然要改日啦,也不急于一时嘛。”
轻易地被一句话安抚,更确切地说,被说出这句话的嗓音安抚。
压抑在心间的郁结消散殆尽,恢复清明。花灼无声勾起唇角,挂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
第一次淬体的过程有些痛苦,好在还处于余霜能够接受的范围,而这还只是开始。
考虑到余霜身体的接受程度,花灼嘱咐她七日之后再进行第二次淬体。
月华殿恢复往日的寂静冷清,花灼尾指勾着玉牌上的绳子在指尖缠绕两圈,拎起来移到眼前。
奶白色的玉面在月光下莹润透亮,收回目光,他随意的将玉牌挂在腰上,神色淡然。
*
第二日,余霜来到藏书阁二楼。
前脚刚迈上最后一阶楼梯,后脚就注意到正前方传来的一道冰冷目光。
余霜不明所以的看着陆琉璃,显然不知道对方一大早又抽什么风。
那目光如果能化成实质,恐怕她现在已经千疮百孔了。
余霜走过去,照常在云流身边坐下,她侧身掩着半边脸小声问:“陆琉璃怎么回事,一大早那么奇怪的看我。”
云流瞪着她,脸色也没比陆琉璃好多少,“你居然贿赂仙尊,余霜师妹,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余霜:“?”
“你还装,方才仙尊一进门我们都看到了,今日他腰间挂着一块儿玉牌,分明是你的。”
余霜瞪着眼,想解释什么,被对方打断,“你别不承认,我昨日同你比剑的时候看到了!你就是私下里贿赂仙尊,偷学剑法想超越我!”
“你休想!”云流声音抬高,引来众人的视线。
余霜以手掩面,偏过脸。
就……真的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