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霜拖着湿哒哒的法袍故意在仙尊眼前晃,诺大的月华殿里里外外几乎被她走了个遍。
偏每一步都迈得弱柳扶风,走两步一歇,就差喘上了。
桌案前的人抬起眼,意味深长地凝了她一眼。
殿门敞开着,有暖风席卷热浪拍向余霜脑门,她挺直了脖颈,小猫似的呢喃:“仙尊,这样自然风干也太慢了。”
像是在解释她四处晃悠的原因,更像是在暗示些什么。
花灼的目光落在少女的发尾,此刻半湿地垂在肩膀两侧,少了几分卷翘的弧度,发色也更深了些。
再往下是晕开的水迹,月白色的衣衫隐隐绰绰透出几分皮肤原本的颜色。
“仙尊,还是你帮我施一道烘干术吧。”少女凑近,带来一股泉水的冷气。
花灼心底叹了口气。
主动招上来的,也怪不得他。
眉梢微扬,修长白皙的指骨绕着发尾打了个圈,潺潺灵力从指尖晕开。
他闭了闭眼,随意嗯了一声:“随便说些什么。”
余霜身子颤了颤,看向自己的发尾,竟然是用灵力给她吹头发。
平日里她很能扯,可不知怎么,一见到他,嘴巴就像粘了胶水,说出的话也要反复斟酌。
无端生出些怯意。
没听到想听的声音,花灼忽地沉了眉。
余霜:“?”
不是吧?
一言不合就不高兴了?
耐性可真行。
余霜是那种受不了别人冷脸的人,何况现在那人闭着眼,感觉不到他的视线,胆子反而大起来。
“那我随便说了,你可别不爱听。”
这话带了几分小脾气,不似往常乖巧。花灼平静的嗯了一声,情绪像被安抚下来。
余霜有点惊讶,自己说什么了?
这人都不用吓,也不用哄,就自己调节好了。
她仔细琢磨了一下,脑海里闪过一个有几分荒诞的想法。
她自己是个颜控也有一点声控,难不成堂堂仙尊也有这些凡俗的小癖好?
余霜故意掐住嗓子,声音软的不像话,“仙尊,我觉得我声音还挺好听,你……”喜欢?
喜欢两字还未说出口,对方已给了她肯定的回答,很淡一声“好听”。
这么直接的承认下来,余霜一时间还有些惊诧,心脏又不受控制的鼓动起来,连胸腔的空气都变得有些稀薄。
漫长的沉寂后,男子懒懒掀开眼皮,撩她一眼,似笑非笑,“怎么脸红了。”
余霜:“?”
她下意识捂住脸,退后几步。
余霜瞪他一眼,胡诌道:“你先拿镜子照照自己吧!”
花灼看着突然消失在眼前的身影,轻笑了声。手下的动作被那道声音牵引,发现自己做了什么时,传音玉筒已经被人接通。
里面传来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无奈她声线软,发火也像在撒娇。
“你有完没完了呀。”
连仙尊也不叫了。
花灼无声撩起唇角,心底的想法愈发清晰,纯黑色的眸子翻涌如墨。
“我看了,没红。”
几乎是话音刚落,传音筒就被另一端切断了,他碰了碰那块冰凉的玉。
那日洛玖的提议……如果是这道声音,也不是不可以。
就是有点儿小。
身子骨还弱得很。
可他也不是什么有道德感和礼义廉耻这种东西的人,一个声音而已,留在身边就好了。
可恶!余霜一头扎在床上,脸朝下将自己埋起来。
以色侍人的老……老家伙,不知道有一句话叫色衰而爱驰嘛?
她闷闷地咕哝一声,“况且,只是有点喜欢老东西——那张脸,而已。”
“都要一千岁了,还长得和妖精一样,可能也不会色衰了吧……”
可恶,驻容是要勾引谁!
算了,穿别人的嘴软,她还穿着仙尊送她的衣服呢。
姑且饶过他好了。
胆子这种东西,总是见缝插针的生长壮大。
第二日,余霜干脆起了个大早直直守在了清竹峰山门口。
昨天夜里,她连借口都想好了。
师父留她在这里不就是为了让她跟着仙尊淬体么,果然是瞌睡了回头一看,自家师父早把枕头给她备好了。
她穿着仙尊昨日送她的法袍,越看越满意。
哼着小曲儿等人来,边想着是不是应该回个什么礼物。
等来的第一个人是陆琉璃,她看到对方的第一瞬,就直接傻眼了。
仙尊他……衣服是搞批发的?
怎么还人人一件!
少女的表情太过明显,陆琉璃在看见余霜的第一眼,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她身上穿的是掌门为她们新定的法袍,说是仙尊不喜欢弟子穿的太过花哨,于是都换上了统一的月白色素衣。
仙尊他,居然特意给余霜留了一件么。
指甲狠狠嵌入肉里,手心传来的刺痛让陆琉璃勉强打起精神,投给对方一个略显僵硬的笑。
“霜霜师妹,你往后也要来清竹峰么?”陆琉璃仔细看她,不愿放过她丝毫细微的表情,越看越是心惊。
直觉告诉她,眼前师妹的想法,和当初定然不一样了。
女子之间的想法,彼此能够轻易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