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黑的长睫上也挂着几颗晶莹的水珠,眸子愈发潋滟清澈。
她缓缓张了张嘴,嗓音暗哑且慵懒,“师父?”
四目相对,花灼撩了撩眼皮。
一旁被人忽视的洛玖:“?”
他眼皮一跳,径直走向泉边,还未等将人捞出来。
少女一躲,换上一副委屈的神色,咬着唇畔又唤了一声师父,却不是冲着他。
洛玖直接气笑了,干脆直起身子,冷笑的转过头,“师父?”
花灼含笑,“别这么叫我,恶心。”
讽刺人的话说出口带着夸赞的语气,洛玖不是第一次听,仍是觉得刺耳。
他指了指冷泉的方向,“怎么回事?”
花灼挑眉,捏了捏手中的聚灵灯,灯芯的火焰比先前更旺了些。
也没顾及旁人,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猜测,“聚灵灯的后遗症,神魂缺失,记忆错落而已。”
而已?
虽然心里气得恨不得将眼前人一剑捅个对穿,可洛玖也不得不压下那股子火气。
余霜在冷泉里冻得直哆嗦,正在犹豫干脆自己爬出来得了。
没错。
她装的。
谁让她师父在她昏迷前一副要将她逐出师门的样子,她就要让这个百岁孤寡老师父尝一尝失去唯一徒弟的滋味!
余霜有心开玩笑,却没想到自己的身子已经虚弱到连爬出去的力气都没有。
她有点后悔刚才洛玖捞她的时候,她整这些幺蛾子了。
她抿了抿唇,想着还是小命要紧,期期艾艾的望向洛玖,“师父,冷。”
洛玖背对着她,自然看不到余霜的卖力表演的样子。
听着那细细软软的撒娇声,直接垮下脸,阴阳怪气道,“你徒弟叫你呢。”
花灼斜眼睇他。
半晌,随手挥出一道灵力,将泉水里的人卷起来扔到了岸上。
余霜被摔得浑身都要散架了,她揉了揉磕得最疼的膝盖,暗骂了一句自讨苦吃。
瞧她师父现在的眼神,她要是说她刚才是装的,估计会被人打死吧……
她咽下口水,正准备开口。
洛玖目不斜视,将一柄冰蓝色的短剑扔进花灼怀里,“正好,这孽徒就留你这儿。”他想拍拍那人肩膀,被对方轻巧躲过,不甚在意的收回手,“太虚淬体术,就交给你了。”
话落,直接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一个冷眼都没给余霜。
糟糕。
这下真得罪狠了。
余霜没听懂师父最后那番话在说什么,踟蹰走了两步,给自己施了一道净衣术。
“清竹峰上不允许弟子擅用灵力。”
余霜:?
什么意思。
还有这样的好事?
“仙尊,你不赶我走了?”余霜眼珠子一转,“也不用我攒1000积分了?”
径直走在前面的人步履从容,温声笑问:“没失忆?”
余霜一噎,“瞒不过仙尊的眼睛。”
花灼停下脚步,回首瞥了她一眼,“你当能瞒过谁?”
二人走入正殿。
余霜身上的法袍如今被摧残的不像样,松松垮垮挂在身上,俨然只能称之为——一块破布。
她正陷在脚趾抓地的尴尬里,就在即将抠出一套别院前,来人扔过一件深红色法袍。
样式十分精美别致,高级法袍浑身撒发出一股灵石的味道。
她捏在手里,小声说了句:“谢谢。”
花灼挑了挑眉梢,并未接话,显然对她的反应浑不在意。
余霜躲进一旁的屏风后,换上新的法袍。
刚才拿在手里还未察觉,此刻穿在身上才发现,这法袍大得过分。
比起女修穿的修身款,这更像是……男修穿的。
想到某种可能性,余霜瞬间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
她浅浅呼出几口气,拍了拍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探出一颗脑袋,去应证自己的想法。
视线在他肩胛扫了一圈,又落在对方腰跨,再往下……
“没完了?”
很淡的一句话,没什么情绪,却吓得余霜慌乱地缩回脑袋,一个不注意后脑勺撞在身后墙面的挂饰上。
“嘶。”她疼的倒吸一口凉气,脑子里却还在比对这件衣服的尺寸和那人的身形,不太像,“有点小。”
耳边传来一道气音,“哪里小?”
“什么?”余霜装傻,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夏季的法袍本就薄一些,男修士的法袍通常会在领口处做对襟样式。
花灼身量高,此刻微微垂首,就能注意到,宽松的领口下,是一片绵密晃眼的白。
当事人浑然不觉,还不自在的扯了扯腰间的束带。
本就松垮的肩颈,更无处落眼。
花灼淡然的收回目光。
喉咙有些干涩。
他清了清嗓子:“是小了些,你的身量。”
“我九百多年前的衣裳竟然都架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