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儿一时接不上,就见乔檄满脸狐疑的目光在她跟筥儿之间转了两圈,又追问道:“还有,我一直想问,那日,殿下怎么突然又提前走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筥儿眼巴巴地看着盈儿,见她从来没这般严肃凌厉,一时心中害怕,摇了摇头。
盈儿这才转过眼眸,心怀侥幸,干笑道:“殿下都亲……亲眼见过我多无礼了。就算选我,肯定也最多是个宝林什么的。我才不干。”
乔檄若有所思看了一眼筥儿,没再追问。
“其实,虽然钟成康花名在外,风流浪荡些,可你嫁过去毕竟是正妻,他们要敢亏待你,我们乔家好歹说得上话儿。而且有钟家老爷子在,无论将来如何,钟家都不会有事。”乔檄道。
这都是真真正正替她着想,替她打算的话。
她把头软软地靠在叶菡肩膀上,笑笑。有那么多真心爱她的家人,她前世怎么那么傻,竟然为了那个狗男人,就不想活了。这一世,就算最后还是不得不进东宫,她也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她要看着父亲和大哥从沙场凯旋而归,要看着二哥二嫂家的肃哥儿和蓁姐儿长大成人,结婚生子,听他们叫她姑奶奶。
盈儿沉默。她始终想不明白那日杨陌在发什么疯,就算喝醉了,她也不过是扔了那些没法儿戴的花儿,他何至于表现得好像她做了什么伤透了他的心的事一般。还有那半截话又是什么意思。第二日又为何独自离开。
两世人,说来可悲,她竟然依然看不透他。
可,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放弃希望。
“唉,这事也奇怪。殿下都这般年岁了,早几年选妃,不就没咱们盈儿什么事了?怎么盈儿刚刚及笄,就开选了。这巧得,真叫人为难。”叶菡在一旁念叨。
盈儿心头一动,有些发呆。心头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么巧,他不会是在等她成年吧?想到这里,她都忍不住鄙视自己,太过天马行空自作多情了吧,这毛病不改,这一世还得吃大亏。
她当即甩了甩头,破釜沉舟般道:“我想了想,钟家的老太太挺好玩的,就选钟家吧。”
乔檄听得差点喷茶。不愧是他妹子,这订亲的理由。
“啪”一声,盈儿腿上挨了叶菡一巴掌。她这个嫂嫂力气也太大了。
“谁说你傻,我看你才精呢。买猪看圈,嫁人看院。一个女人嫁过去幸福不幸福,婆婆可比丈夫还重要。钟家有这样豁达通透的老太太掌着后院,我看那钟成康啊日后错不了。”
看了一眼一脸尴尬的乔檄,盈儿趴叶菡肩头嘻嘻笑起来。心里却在想,反正借着钟家这把伞,先把太子选妃这场雨躲过再说。嫁不嫁的,还有时间筹划。
反正钟成康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祸害他,她不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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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檄夫妻出了白草院,便去铁衣堂,跟沙夫人商议钟家的事。
沙夫人却把柯碧丝的理由复述了一遍。说朝中势力盘根错节,还是要问过乔执才放心。又说家中现在忙一桩婚事都忙不过来,他们也不知道心疼她这个做母亲的。钟家又不会长脚跑了,等柯碧丝出了嫁,乔执也回了信,才慢慢商议不迟。
说得乔檄跟叶菡哑口无言。两人对视一眼,都不敢提太子选妃的事,怕沙夫人势利心起,非要等到太子选妃的事定了,才肯谈盈儿婚事。
回到瀚海居,孩子们早散了学,回来一家子走了晚饭,又说了会儿话,打发孩子们去睡,两夫妻才上床闲话。
叶菡便叹气,说若是耽误了钟家的婚事,等礼部颁了章程,再要议亲却是不能够了。
乔檄替她捋了捋乱发,心中替盈儿难过,脸上却笑笑:“我真是娶了个好媳妇儿。盈儿在家里,都亏得你护着。”把手枕在头下,他默默想了想,翻身侧对着叶菡:“我倒有个主意,进可攻,退可守。”
“说呀说呀!”叶菡甜蜜地推推他。
“我明日私下里跟钟家老爷子见个面,若钟家愿意,我们交换件信物,这亲事便算私下订了。对外倒也不用声张。”
叶菡开心地翻身爬起,道:“还是我家夫君最聪明。我这里可巧有件好东西。你等着。”
乔檄不解,就见叶菡起身从珠宝箱里取出一个大匣子,夫妻两个坐在床头,打开一看,烛光下,珠光宝色,熠熠生辉。
乔檄眼晴一晃,认出那三块大翡翠,愣了一下:“这东西怎么在你手里?”
叶菡撇撇嘴絮絮叨叨:“盈儿手笔大得很呢。她去桃花山前,叫人把这东西送了给我。我虽不知是什么因由,可想她既送我,都要去散心了,我若推来让去,反叫她多心。你可还记得,当日为了这东西,我还跟你闹过一场呢,也不知道是不是传到她耳朵里了。唉其实,她倒是个懂事的。可是我也不能真拿了她这般贵重的东西。本来想日后她出嫁时,给她添妆,如今拿去做信物却是再合适不过。”
乔檄翻身坐起,手里拿着那条禁步,想起这东西的来历,心中更是沉重。
那时他眼看盈儿及笄礼将近,便想着不如亲自制作个什么新奇玩意儿给她。却一时又想不到什么好主意,便去了商铺最多的东大街瞎溜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