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人自有天相,欧阳一的宅子并没有被这场大火侵蚀。
江生被欧阳一强拉进府里,洗了脸,换了衣服。而后江生就被欧阳一强拉到里屋,准备对其实施非法拘禁,然后让他做官。
“等等,我有事情要和你这个京兆尹说。”江生制止了他。
“有什么情况以后再说,你先住下,等我晚上处理完公务回来咱们好好聊一聊!”
“不,这事很重要,就是关于这次大火的。”江生一脸严肃,瞬时欧阳一感觉回到了从前,便吩咐下人屏退左右,而后屋里就剩二人。
“说吧。”
“虽然很诡异,但你还是要听。”
上元节的那天晚上,当江生看到城南的火光后,他的第一反应依然是救百姓。能救一个是一个,毕竟他身手了的,救几个困在屋内的孩子还是有信心的。于是趁着局势正乱,他便随手抓来一匹没人要的受惊马,撕下一条下摆蒙住了马的眼睛。而后跨马飞奔至城南,那里人最多,楼宇也最多,所以最需要人的帮助。
他来到城南时,官兵还没到。周围都是四散逃离的百姓。江生不得不小心,在这环境下,第一要小心的是人,推搡踩踏或抢劫比烈火更可怕。
江生在这片火场没有感到害怕,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但他感到了一丝诡异。
在火场,会有木头烧焦的松脂味,会有那种令人作呕的甜腻的烤肉味,但这和其他火场不同,江生还闻到了一种香味。
那是一种异香,一种他从来没闻过的花香,甚至说,因为太过扑鼻,这种香已经变成了一股臭味。那种异香能够钻进你的鼻子,经过曲径通幽叩开你的大脑。在这种异香中,视觉和听觉已经让位于嗅觉,大脑的功能已经忙于处理这种香味,能视而盲,能闻而聋。
江生感觉到不对劲,赶紧再撕下一块下摆,沾上水捂住了口鼻,但这只能放缓异香对于他官感的剥夺。
“这是投毒,这是纵火!”江生心想到。
再往前火焰越来越大,香味也越来越浓,或许前面会有更多人需要帮助。江生怀着这样的想法向前走去。
前方的火越来越大,街道两侧的火墙已经遮天蔽月,他周围已经全是橙色了。但他现在已经接近半盲,他看得到橙色,却不知道这是橙色。
他发现,尖叫哭喊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可能是因为他意识不到了吧。
然后,在转角后,他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人,好多人。
数十个人,准确来说应该是着火的人围在一个大花灯前赏灯。
那个花灯已经被烧的只剩下骨头架子,木制的骨架塌了下来砸断了一个人的胳膊。那个人的胳膊早就被烧的黏黏糊糊只剩骨头连接了。
但他们还在赏灯。赏灯说的不准确,应该说他们在呆滞地注视。看起来因为花香他们已经变成了被剥夺官感的植物。
只能救一个了,这是江生的分析。他感到他的分析能力也在被嗅觉占据,恐怕再过不久他也将成为没有官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