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妖魔二界杀阡陌吊儿郎当挂着名号却不管事,实权基本上落于单春秋、夏紫薰、蓝羽灰等十妖八魔手中。而卜元鼎因为一开始就是夏紫薰堕仙后带到魔界之物,神器的封印也只有她知道如何解开,所以尽管她脾气古怪,其他人总是不得不对她礼让三分。这次行动,连一向对仙魔大战袖手旁观的夏紫薰都露面了,可见单春秋对神器是志在必得。
单春秋只求能速战速决,飞身上前,猖狂笑道:“诽颜老儿,本来一开始打算是最后收拾你们的,没想到这太白山上居然突然多了这么多件神器。只要乖乖交出悯生剑、拴天链和流光琴,今天便饶你们不死。”
诽颜知道他们既然有不归砚,那自然是没有什么拦得住,太白山到处都可以来去自如。以余下的寥寥众仙和太白的三千弟子之力,对抗他们无异于螳臂当车,毫无胜算。
他身为太白掌门,虽然身负守护神器重任,到底还是有私心的。毕竟事关三千弟子的性命以及太白的百年基业同悯生剑相权衡,他到底还是不希望落得跟茅山派一样的下场。可是又心知这一干妖魔根本毫无信义可讲,就算真的交出神器,也免不了被屠戮。所以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尽量拖延,能拖一刻是一刻,拖到众仙赶回救援,或者拖到奇迹出现,于是冷冷说道:“不用废话了,神器怎可落入妖魔之手?”
花千骨站在人群中,抬头好奇地看那单春秋,发现他竟然是阴阳脸,声音也是时而男时而女,时而凶恶时而阴柔,不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一想到就是他害死了林随意,还下令屠了茅山,心头又不由得火起。
单春秋轻蔑一笑,单手一挥,妖魔蜂拥而上。
“死到临头,还要硬撑。”
“众弟子听命,浮屠敲心门,八卦撼天阵!”
顿时,三千弟子绕着大殿里三层外三层摆出几个巨型大阵,固若金汤,阵内妖魔尽数被绞杀,阵外妖魔久攻不入,只好退却。
云翳在单春秋耳边说了些什么,单春秋点了点头。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花千骨突然一声大叫:“掌门小心!”断念虽出,却只砍下对方一只手来,仍为时已晚。
一绿色长发的女子不知何时竟出现在阵内他们后方,趁众人不备,一手直接从诽颜后背穿通,突破他身上真气防护,将他血淋淋的心肺掏出。虽被花千骨斩下一臂,身上居然还有七只手。
女子面上也是青绿色,还生着苔藓,仿佛水妖。眼睛细长而勾人,又犹如毒蛇。绿色长发水草一般在空中无风自舞,张开嘴竟一口把诽颜的心肺吃下肚去,然后心满意足地舔着干枯瘦长滴血的手指,让人又是心悸又是恶心,正是十妖之一的茈萸。
她轻而易举地避过众人攻击,再一闪身消失不见,出了阵外,回到单春秋身边。一面发出婴儿啼哭一样的笑声,一面用尖细的嗓音说道:“没有悯生剑,不在墟鼎中。”
众弟子见转瞬间掌门便被杀,一下子全乱了,悲痛和啼哭声不绝于耳。
花千骨及众人扶住诽颜,都没想到妖魔竟会利用不归砚从背后偷袭。诽颜真气四散,奄奄一息,传音给师弟诽声和诽色,要他们好好看护住神器,保住太白一派,然后临时传了掌门之位给诽语,又嘱咐花千骨等人,希望他们能立刻想办法带着神器逃出太白山,然后便闭上了眼睛。
花千骨明白他的用意,可是他们又岂能坐视数千人被相继屠戮,带着神器独自逃走呢?
如今悯生剑封印未除,不能使用。妖魔手中有不归砚,正好与拴天链相克,根本困不住他们,能够倚靠的便只有流光琴了。
于是太白弟子全部撤回大殿中。唯留花千骨一人在大殿顶上抚琴,试图尽量拖延到救兵前来。
所有妖魔一听到流光琴的琴音,顿时贪婪欲望、邪恶杀意都被磨灭殆尽,满心仁义道德、悲悯祥和,哪里还鼓得起任何斗志,全都丢掉兵刃,默默静思己过。
茈萸摸了摸自己被砍掉的臂膀,眼中一抹玩味之色,身上绿光闪现,竟跟柳树抽芽一样慢慢又长出一条新的臂膀来,只是犹如婴儿一般,软软肥肥,比其他几只手臂小了许多。
“要我过去把她杀了么?”
“她在弹流光琴,哪怕你用不归砚也近不了她身的。”云翳狠狠地盯着花千骨,想起这人就是茅山的新掌门,恨之入骨,却又是被杀阡陌勒令不准动的人。
茈萸显得有些急躁:“那怎么办?我们时间有限,难道一直坐等下去?”
云翳摇头:“那流光琴是上古神物,岂是那么容易驾驭?她一个娃娃才多少修为,每拨动琴弦一次,便自伤一分,一直这样不停地弹,又能撑得住多久?我们不用急,待到她气血两尽之时,我们轻而易举地便能拿到流光琴。再说,蓝羽灰、旷野天在外截杀赶来救援之人,相信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还怕破不了她的流光琴?另外,拴天链好像就是在她手上。”
茈萸、单春秋全都不解地望向云翳:“她是……?”
云翳冷笑一声:“茅山掌门,白子画首徒,花千骨……”
突然一旁莲榻里的夏紫薰胡乱呓语,似是美梦中被琴声惊醒,慌乱中拉开纱幕。
“谁在弹琴,你们在说子画?是子画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