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大殿,花千骨才发现世尊和儒尊都在,糖宝连忙悄悄藏进她的耳朵里。
因为有外人,笙箫默与上次不同,正襟危坐,只是神情依旧懒散。摩严看来依旧对之前的事耿耿于怀,没有给她半分好脸色看。
“弟子见过世尊、儒尊。”花千骨跪下去恭敬地俯身一拜。
却听摩严冷哼一声:“我们可是担当不起,茅山掌门。”
花千骨愣了一下,脸热辣辣地烧了起来。
笙箫默无奈道:“大师兄,千骨也是临危受人所托。”
摩严冷道:“身为长留弟子,却又是别派掌门,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我们长留可真是屈居了你这位贵人,你还是早日回茅山去做你的掌门吧!”
花千骨一听这话,心猛地一沉,慌忙抬头看白子画,只见他一脸淡然,放下手中茶盏,也不说话。
云隐紧皱起眉头,却也顺势说道:“弟子当初收到消息后,即刻赶回茅山料理后事,因为得知掌门跟着尊上回了长留,所以也较为放心。因为派中事务太多忙不过来,又不想让掌门这个时候回去面对太多的困扰和麻烦。况且听得掌门已拜入长留门下,每日课业繁重,所以一直没有叨扰。半年来弟子一直间接从尊上那儿了解掌门的消息,现门中基本已重整完毕,只待掌门回去主持大局,所以弟子这次特地来接掌门回山。”
花千骨不解地看着云隐,他理应知道自己只是个凡人,是清虚道长临终无奈所托。之前他不联系自己,定也是明白自己帮不了他什么。
如果她以掌门之尊留在茅山,就算一切权力仍在云隐手中,可是形式上他依然得事事请示,定然有诸多不便。而且她没有能力,完全不能自保,需要大量弟子保护。茅山本已重创,掌门再出什么事,难免一蹶不振。但如果把她留在长留的保护范围内,他要重整茅山派,手脚自然比较放得开。
如今既然茅山派已重整完毕,自己一会儿把掌门的信印与宫羽什么的都传给他就是了,不用再跟他回去多生事端,而且时间越来越紧迫了,以她这样的水平,怕是连仙剑大会的台子都爬不上去。她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做白子画的徒弟,哪里顾得上什么茅山掌门。
“我什么都不会,也不懂得怎么做掌门。你来得正好,我立刻将掌门之位传给你,这也正是清虚道长临终所托。”
云隐摇头:“弟子明白家师的意思,也知道掌门为难。只是茅山派现在内忧外患,弟子若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接任掌门之位,处理事情反而多有不便。茅山中派系复杂,一些不满弟子的人可能会趁机作乱,所以只能再拜托千骨姑娘继续担任掌门。姑娘是家师亲口所托,且对茅山派有大恩,尚能服众。待时机成熟,若是姑娘仍不想继续担任,我们再另做打算,可好?”
花千骨心下了然,自己年纪还小,又只是一介凡人,能力不足。云隐的意思便是让她做幕前的傀儡,而他在幕后操纵一切,这样才能解茅山之危。
既然他说得在情在理,她又怎能不帮,只好勉强点头:“但是我始终只是长留弟子。”
“弟子明白。”云隐躬身道,“只是再过几日是茅山大典,所有云游弟子皆会回山,掌门还是抽空出席一下吧。一可定人心,二可止谣言,三也可鼓舞众人斗志。只需要几天的工夫,之后弟子一定会再亲自送掌门回长留山。”
花千骨抬头望向白子画,白子画微微点头表示默许。
“嗯,我跟你回茅山一趟。”
皓月当空,花千骨在林子里燃香烧纸,然后坐在树下看着火焰发呆。长留山不但盛产玉石,也盛产香料,这香里也不知掺了什么,味道和别处的不同,带着浓郁的愁思和悲苦,熏得人鼻子酸酸的。
她半夜里偷摸着一个人出来,因为今天是她的生辰,也是她娘的忌日。
平常人都会欢天喜地地庆祝,她却只能黯然伤心。她总是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所以注定了,她永远只能是一个人。孤独如此,寂寞如此。
明天便要跟云隐回茅山了,告别人间半年,再回去不知道会不会有沧海桑田的感觉。
“一个人在这儿做什么?”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她小命都去了半条,还没来得及抬头看,人已经跪了下去。
“拜见尊上。”
垂下眼眸,看见他白色的衣袂上沾了几片枯叶,突然很想伸手拂去。
“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烧纸?今天是谁的忌日么?”
“我娘的。”花千骨黯然道。
“节哀。”白子画从来言语不多,更不知道如何安慰人,看着花千骨瘦小的身子跪在地上,在秋风中瑟瑟发抖。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怕他呢?
“你起来说话。”
花千骨站起身来,仍不敢抬头看他的脸。
“尊上找我是为了明日回茅山的事么?”
白子画点头,他的确是特地来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