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沝淼不痛不痒几句“久仰”后，两人分宾主坐下。

“水会长是大忙人，我就长话短说。这次前来拜会，有两件事想跟会长商量。”全福康开门见山道。

水沝淼和气地笑着。“请说，请说。”

“第一件事，我师团为国府筹措军饷，此乃国家大计，我等理当竭尽全力，在立煌地面，还请水会长照应一二；第二件事，我们商铺在立煌被砸了，枪也被抢，这事如果让国府知道，水会长不好交代啊。不知水会长如何教我？”

水沝淼诧异道：“你们商铺被砸了？我咋不知道？这事跟我们商会没关系，谁干的？”

全福康一听就知对方推诿，也不揭穿。“我们师团跟二十一集团军做食用药材买卖，是李品仙司令长官答应的。筹措军饷是大事，关乎抗战大计，有了闪失，你我都担当不起啊。”

水沝淼暗暗哼了一声，对方口口声声说什么师团，在他眼里就是狗屁。他已经了解清楚，这个突然冒出的武装不过两百多人，占据大和县，那鬼不生蛋地方说穿了就是土匪窝，八成是一伙土匪冒充国军，在外面招摇撞骗，这样的人他见多了，当然不会被吓唬住。

“安徽这个小商会也就操持操持生意，不敢说什么抗战大计，商会按规矩管理所有买卖，这个规矩也是李品仙大人定的，你们和集团军做买卖我一点不知道。”水沝淼说完还夸张地看看周边的手下。“你们知道吗？李司令没和我说啊。”

全福康平静道：“我这就是来打招呼，希望咱们两家和气相处。”

“两家？”水沝淼不屑地看一眼全福康，丝毫没觉得对方具备和自己平起平坐资格。“安徽商会虽然算不上什么，也不会随便和什么人打交道，尤其是来历不明的人。”

全福康忍住气道：“做买卖和气生财，水会长应该比我更清楚。制造麻烦永远比解决麻烦容易，而且制造麻烦从来没什么好处。”

听出对方有些些小威胁味道，水沝淼小眼睛眯起来。“听你的意思，我是在制造麻烦？”

“水会长是聪明人，这次铺面砸了我不追究，希望是最后一次，我们的买卖，我不想看到有人明里暗里破坏，抢走的枪，也希望水会长还回来。”

全福康柔中带刚，语气倒是客气。

水沝淼用力一拉牵狗的铁链，蛮横起来。“看来你是要赖到我头上，我再说一遍这事跟我没关系。不过你要在立煌搞什么铺面，得我答应才行，要按规定缴纳管理费。”

说管理费是好听的，实际上是要保护费，铁血师团做买卖还要一个小商会保护？全福康觉得可笑。“如果李司令答应了没用，我们可以再和李司令谈。”

水沝淼僵了一下，不知道李品仙答应了什么。他这个层面，也就能和集团军军需官说上话，李品仙那个级别，能见一面都荣幸，在他看来自己做不到的事，这个外来户怎么可能做到？但如果沾亲带故就不一样了，他还真不敢得罪。这一心虚他的口气软下来。

“李司令的话，我自然是要听的。不知你跟李司令……”

全福康如实道：“我跟李司令只是见过一面，我的长官跟李司令……”他故意只说半句，让对方自己去想。

一听只见过一面，水沝淼松了口气，冒出的一丝疑虑荡然无存。如果关系很近，见面就是常态，绝无可能只见一面，自己还见过几次呢。他忽略了后半句话，还有一个上级，这个上级，李品仙都要另眼相看。

“该说的都说了，既然在立煌，你们那个铺面要在商会登记。安徽商会只保护登记过的会员。”

“这个没问题。”

“商铺不是民团，不允许拥有枪支，李司令也不会答应。”

全福康想了想，也答应了。

“有些买卖能做，有些不能做，要懂规矩。安徽商会不允许恶性竞争，你们的手，不要伸的太长。”

“现在是我们被别人伸手。抢去的枪，还有铺面直接损失，希望水会长能给个合理说法。”

“让你们做买卖，已经是我最大让步，不要突破底线，大家都带枪做买卖，市场岂不乱套？”

全福康想想没有继续顶真，现在正是开创局面关键时刻，他希望少点麻烦。

水沝淼算是幸运，遇到的是全福康，受点气能忍，如果是昊宇过来，结果会完全不一样，水沝淼别说蛮横，敢说一个“不”字，将会是余生铭记的切肤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