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妈给我买的。非给我买这贵东西,我说在家不实穿。”
林晚照好悬没翻个白眼出来,人父女俩有说有笑出去试衣裳了。
油锅里的沉沉浮浮的炸小鱼发出一阵阵鲜香,林晚照也有些恍惚了,他们老两口对几个孩子都不薄,几个孩子,儿子先不说,人家都跟儿媳妇一条心,闺女现在这么好,为什么后来就离了心呢?
咕嘟咕嘟——
油锅里冒着青烟,油沸腾的更厉害了。
林晚照回过神,把火关掉,捞出炸小鱼沥油。
有炸丸子、炸小鱼,林晚照拍个黄瓜,拌个青菜,热了个肘子,电锅里的小米粥早就好了的。蒸锅里的粘窝窝揭出来,人父女俩吃粘窝窝,林晚照不爱吃这个,她吃馒头。
刘凤女帮着端菜,刘爱国跟闺女屁股后头问,“怎么就你一个人来?齐佳还没放假?”
“明年不是升高中么,一中可难考了,给他报了补习班,得上到大年二十九。我跟老齐商量着,我先回来置办过年的东西。我婆婆那人你们也知道,出名儿的大撒手,什么都不管。昨儿刚到家,您不知道,冷锅冷灶的,厨房就剩一棵大葱了。头一个星期就跟她说我回去,被子都没拿出来给我晒晒。等齐佳那边上完补习班,他们父子俩再回。”刘凤女抱怨着婆婆,捏个炸小鱼搁嘴里,咸香的滋味儿让刘凤女由衷说了句,“要是我婆婆跟得上我妈一半,我就省大事了。”
刘爱国心疼闺女,“可惜你公公那么个人,去的忒早。”
“谁说不是呢。”刘凤女深以为然。她夫妻二人情分好,在外头做些装修建材的生意,日子也过的不错。家里公婆原本不用操心,公公什么都会做,人也有文化,结果前几年生病过逝。婆婆成天出门跟一群老头儿老太太跳舞,真是什么都不管,年货都不准备。可也不是那种刁钻人,这位婆婆不单是对刘凤女,对儿子孙子都这样。
一家三口吃饭,听刘凤女抱怨婆家的事,说到做生意的事,“近来建材生意好做,到处都是装修的。我们县有拆迁的消息了,爸,咱们村儿有拆迁的信儿没?”
“早传二三年了,没用,都是假消息。你姑她们村儿传十来年也没拆啊!”
“我们县可不假,户口都冻结了。”
“这可是好事。听说市里拆迁给的补偿不少,给房又给钱,你家有小硕,到时多要房,给孩子以后结婚使。”
“我跟老齐也这么商量的。”刘凤女嘎吱嘎吱咬着炸鱼,“可惜咱们这地儿偏僻,房子不值钱。A市房可贵了,二环现在一万一平。”
“那是金子做的吧!一辈子也买不起。”
“谁说不是呢,贵的离了谱儿。”
林晚照终于忍不住,问闺女,“凤女啊,你跟秦特有联系没?”
刘凤女皱了皱眉,“每月抚养费按时给秦耀祖打卡里,妈你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你妈昨儿就念叨哪,那孩子不小了吧,得十七八了。”
“过年十八。”刘凤女说。
“这几年,你见没见过秦特?”林晚照问。
“我得有空啊。每天生意还忙不过来,早上六点就得起来给齐佳做早饭,傍晚齐佳五点钟放学,我就得回家做晚饭。星期六星期天是休息日吧,还得送他去补习班。全年无休。”细长的眉毛挑得高高的,刘凤女说,“我就是想看,秦家也不让我看啊!”
这也是真的。
刚离婚那阵儿,刘凤女也想孩子,秦家那起王八羔子,就是拦着不让看。
看刘凤女不怎么在意的神色,林晚照想,就是秦家现在让看,闺女怕也没这个心了。林晚照说,“你知道秦家现在的住址不?”
“这哪儿知道,听说那一片早拆迁了。”
“你打听打听,以前孩子小没办法,现在孩子大了,能尽心咱们尽点心。也去瞅瞅,要是孩子过的不好呢。”林晚照想,能早接来,还是把孩子接来,别多受那几天的罪了。
“都这些年了。我跟秦家早不来往了,秦耀祖的电话也早换了。以前我要哪月迟上一天没打抚养费,秦耀祖能把咱家电话打爆!有一回我实在忙,隔了一个月才想起来,秦耀祖也没动静。现在学校也放假了,找也不好找。以后再说吧。”
刘凤女转头兴致勃勃说起齐佳,“这次年终考考的不错,全校第十!”
“唉哟!这可得喝一杯!”刘爱国高兴的就要去拿酒。
“爸,也给我拿个杯子,我也喝杯。”
“你得开车,不准喝酒。”林晚照直觉就投了反对票,说完又觉着自己贱骨头。她那会儿躺小平房儿里剩半口气,外间闺女跟几个兄弟就她医药费讨价还价。这事她还没忘哪。
“我就喝一点儿。”刘凤女说。
算了,她就是要把好自己的财产,也没想旁的。林晚照板着脸,“大过年的车多,别找不自在。不出事还好,出事就是大事。”
“你妈说的是。算了,我也不喝了。”刘爱国把拿出的酒又放了回去。
“爸你喝吧,我看着。”
“那得多馋啊。”
饭后刘凤女给林晚照试新棉衣,摸摸林晚照身上的羊毛衫,笑着说,“我妈跟以前是不一样了啊。”
刘爱国哼一声,“现在成天花钱。”
“爸你想开点儿,现在日子好了,干嘛不花?正经你跟我妈都买几件好衣裳,衣裳买来就穿,别总跟以前似的,新衣裳搁柜里,倒穿旧的。不用省着细着舍不得,有什么舍不得的?”刘凤女帮着母亲把领子翻好,对镜照照,自己先笑了,“挺合适。”
林晚照望向镜中的闺女,年轻爽快的闺女,对父母贴心的闺女。闺女啊,你是怎么变心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