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韩彻被一阵好似近在耳边,又好像远在天际的焦急的呼唤声吵醒,只好扶着疼到要裂开的脑壳睁开眼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留着齐耳短发、满面关怀而又不失威严的一张老女人的脸。
韩彻没有发愣,而是赶紧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才发现自己所在的房间并非是医院的病房,而是一间摆满了六、七十年代的老物件的卧室,卧室里有留声机、黑白电视,韩彻甚至还看见了一台小时候见过的双卡式录音机,整个房间充满了浓浓的复古风,但这些老物件并非像是几十年前的东西,反而像是刚出厂时一般光鲜亮丽,处处都透着一股连机油都没挥发干净的光泽,比如那台索尼CF—550A双卡式录音机,绝对是刚出厂不久的,韩彻甚至能闻到那些机油的分子正随着空调的暖风而一个劲儿地往自己鼻子里钻。
等等,空调?
韩彻定了定神,终于放心了,一开始这满屋子的“古董”让他以为自己穿越了——按理说,在充斥着“复古风”物品的屋子里出现空调,就说明自己并没有穿越,这些老物件的存在年代应该是70年代左右,而70年代是不可能有是私人空调的。所以,很可能是自己被老爹踹晕过去以后,不知经过了什么转折,自己才被送到这个“古香古色”的房间,而这个房间的主人,很可能是一位爱好收藏老物件的藏友。
至于那个老女人焦急的呼唤,韩彻一直没听清楚,说实话,现在他还处于一种“耳鸣期”,那个女人喊出的任何声音到了韩彻的耳朵里都会无限扩大,并且伴随着阵阵耳鸣声让他头痛欲裂,这种感觉韩彻体会过,小时候他跟着自己老爹去靶场观看炮兵训练时,有一发六零炮的炮弹偏离弹道,在他藏身的掩体五十米处爆炸,当时爆炸的气浪将他掀翻时他就是这种感觉。
可是,这里究竟是哪儿?
韩彻忍着头痛,仔细想了想,既然不是穿越,那么这里应该是医生的家,反正绝不可能是医院——你见过哪家医院的病房会装修得这么有格调?就算是私人医院的高级病房也不可能有这种装修,那么结果就只剩下一个了:这里是老爹的某位军医战友的家,估计老爹在将自己踢晕以后也慌了神,这才赶紧把自己送到医院抢救,等到病情稳定以后又忙不迭地联系自己的战友,将他送到了这里慢慢恢复。
至于韩彻为什么要和自己老爹打架——确切地讲,是为什么被老爹单方面吊打,这是韩彻从小到大的第一次爆发。
和一般少年的叛逆期不同,韩彻的叛逆期很失败。
原因主要是源于他那位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在中越特种兵大战时单枪匹马穿过敌人十数道封锁线、接连团灭敌人两支精锐特种部队后救回失散在敌后的两个步兵团(我爹就是个越战老兵,这是他告诉我的越战史上的真实事件——笔者按)的老爹实在是太厉害,别人家的父母在面对正处叛逆期的子女时,总是试图和他们交流,而自己老爹不同,儿子到叛逆期了?不存在的,打一顿就好了,自尊心受伤了想自杀?没问题!喝药递瓶、上吊给绳,老子看着你怎么死!别犹豫啊,你不是要自杀吗?老子保证不拦着!赶紧!愣什么?嫌喝药上吊的死法不够男人?没关系!老子的战友遍天下,咱们县附近那个新兵训练中心的团长就是你老子我带出来的兵,老子跟他借把手枪自杀的面子还是有的,走,老爹带你借枪去!别不动啊!你狗日的不是要自杀吗?哦,现在又不敢了是吧?那你**的嚷嚷什么?以后再想死就找个没人的地儿悄悄死去!别他妈借着自杀的名义跟老子提条件!现在鉴于你妄图利用自杀提条件的表现,今天的负重跑增加十公里!不许反对!少一米就再给老子补十公里!敢跟老子打折老子就把你腿打折!
可以想象,有这么个爹,韩彻从小接受的军事训练得有多么感人了——用他爹的话说,就是能教给他的东西都教了,不能教的东西也悄悄地教了。
而这些强加给韩彻的训练,是老爹当年为了让韩彻继承自己的衣钵而做的,用韩彻他爹的话说,老子英雄儿好汉,既然你爹是个兵,你小子也得去部队里锻炼锻炼。但是韩彻并不这么想,他的目标是考上清华,当一个科学家,所以这个在韩彻他老爹眼里非常可笑的梦想就成了父子俩之间的巨大鸿沟和不可调和的矛盾。
终于,这种矛盾在韩彻填写高考志愿后彻底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