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上露出了点怅然与不甘,叹了一声气:“可惜我今日第一次尝,便觉得这面,这汤都是一绝,下了决定以后日日来,谁知竟然如此……哎。”
那个饭馆老板能经得住别人对他厨艺的恭维,他闻言看了看蔺北,道:“小姑娘来赶市集?”
蔺北点点头,顿了顿,还是如实说道:“上市集来买些桌凳,筹办着开个客栈。”
说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胖掌柜没想到她这么说,顿了顿,看了看她,问道:“在何处?”
蔺北说了下“过客居”的位置。
“那离这里倒是有一些距离。”他沉思地说道。
蔺北不明所以地点点头,便见他走到缸旁边的木桶里拿出一块凹凸不平的石头来,然后将那石头放在蔺北手上。
“这面,这汤都平常的很,只有这石头才是秘密。你若是有心,便在明日天亮之前将这块石头磨圆润些。若是你能做到,便来找我。”
蔺北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用布抱起来,那石头就近在她的眼前,不由地在心里惊叹了一声:“好丑好奇怪的石头。”
不过……
“越是平平无奇的,越不能小看啊。”
回去的时候倒是顺利的多。
蔺北走了一段距离,正好看着从远处缓缓驶来一辆牛车,是认识的人,过客居附近的一个农户。
蔺北之前特意和附近邻里接触过,所以那农户倒是有印象。见她可怜兮兮地站在那里,立即一挥鞭,豪爽地让她上来。
车上还有另外一个姑娘,身上也带着一个包裹,看起来像是和她一样。
那姑娘穿着淡绿色的衣服,形容俏丽机敏,看起来沉稳中不失灵气,活泼中却有点显露出几分自得其乐。
见蔺北上来,她也没说话,只看了她一眼,眉毛微扬,随后利落在车上打了个轱辘,转了一圈,腾出来了个空位。
再一看,她还是表情淡淡,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不管怎样,蔺北还是向她道了谢。
牛车在有些凹凸不平的土路上缓缓地行走着,周围是高大而又茂盛的树林,在夕阳下染成红色。
不用走路,显然让那位姑娘开心了不少,她躺在车上,两只腿搭着,上下晃了晃,声音哼哼地打着歌。
“城府千层四四方,芝麻万点心计长,奈何八卦炉中烧,纵到唇中更放香。”
她似乎更以一种更加舒缓的语调在唱着这话,而没有完全按照原曲之中的豪迈,仿佛是用特有的清灵如水的声音过滤了一般。
蔺北听完称赞道:“很好听。”
听到蔺北的夸奖,那姑娘眼睛都亮了,语气也明显高了起来,但还是在强制压抑着听到夸奖的喜悦:“真的吗?”
“嗯。”
“我要再给你唱一个。”她跃跃欲试。
蔺北很捧场地点点头:“好。”
“乐亭影,影乐亭。乐亭皮影是老呔影;搭上棚,我挂上幕。谈古论今它最行啊,它最行。”
她又唱了一曲,说的是皮影戏。这皮影戏蔺北跟着父亲时曾经看到过,听她这么一场,眼前仿佛活灵活现地看到那么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在准备着皮影戏。
蔺北很喜欢这些民间艺术,听起来很热闹,仿佛阐述着古往今来所有的故事,皆在语调上下起伏之间。
这样的话,心里就会填满东西,不会空空的了。
四周是轻轻缓缓的声音,那姑娘又唱了几句,牛车的主人忍不住笑道和她聊了起来:“小柳叶儿,你这歌唱的可是比你娘唱的好听多了!”
“你听过我娘唱歌?”
蔺北听这位哼着歌的名叫“小柳叶儿”的姑娘睁大眼睛,有些好奇的反问。
“那当然。”
“那你一定是在说谎。”小柳叶儿抱着胳膊昂着头,傲娇的说。
“我那里说谎?”赶牛车的农户拧着眉,粗声粗气,带着一点酣然的淳朴。
“要是你听过我娘唱歌,怎么会觉得我唱得好呢?”
一顿争论。
蔺北好笑地听着她们两个争论,见也插不上话,便只好拿出了刚才得到的那块石头,细细端详着。这块石头表面很粗糙,看起来平平无奇,尤其是南山与北岗之间连绵的山间就有不少小溪,这石头更是少不了。
就像是一望无际,不知去向的河流一侧,一眼望去,仿佛芸芸众人而立,而它只是普通的一人。
这样的石头,会有什么特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