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山是辽西抗日的一面大旗。
这面大旗不能倒。
出于对霍山的尊重,也出于对凤凰山的交情,张天宇派出了他的王牌,黄明所带的龙之魂特战队,他们要在日伪军的巢穴里做拼死一搏。
黄明仔细的听取了刘月茹她们的情况介绍,对这里的形势和情况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目前黑山县极其周围有日军一个步兵大队,一个联队指挥部,一个骑兵大队,一个淄重大队,共计有两千人左右。伪军有李寿山一个部一千五百人,冯文翰一部一千三百人,日伪军总人数达到了五千八百人之多,他们把黑山县城里城外围个水泄不通。
霍山老爷子被单独关在黑山县警察局,那里有冯文翰一个警察中队在把守,同时日军也有一个小队也在那里驻扎。离警察局不远就是日军在黑山县暂时设立的指挥部,驻有日军一个中队。这里只要枪一响,那里的鬼子在五分钟之内就能赶来增援。日伪军知道霍山在辽西义勇军和胡子中的威望,对他不敢掉以轻心,同时想把他作为诱饵,自然看管的非常严。要想救霍山,必须在虎口拔牙。
目前凤凰山有十几个人潜入了黑山县,加上黄明带的龙之魂特战小分队,总共就三十几个人,困难可想而知。
硬攻无疑是以卵击石,必须智取。现在的关键是第一步,如何混进警察局?
黑山县警察局坐落在离车站不远的县政府后身。这里离县政府只隔着一条不宽的小街,是一个独立的大院,院墙很高,墙上还装有铁丝网。外人看不到院里的情况。漆黑的大门是用木头制作的,白天大门敞开,门口一般有两个背着步枪的警察站岗。透过大门,院子正中是一个灰色的青砖大瓦房,房子正中有个旗杆,挂着伪满洲国的旗子。这个大房子挡住了人们的视线,看不到房后的情况。
这几日日伪军对警察局看守的更加严格,附近的小商小贩都被撵走了。
霍山被看押在房后的一个地下室里。
霍山已经五十多岁了,他现在衣衫褴褛,带着重拷手链脚链,身上脸上血痕遍布,络腮胡子长满了一脸,坐在潮湿寒冷的杂草铺上,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异常憔悴。
几十年刀头舔血的生涯,霍山将生死已经看得很淡。可是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死在小人手里。这一世英明让小人给毁了。
他清楚的记得,当年在奉天的大街上,他偶然从地痞手里救出个文弱书生,跟随自己这二十年来,一直待他跟子侄一样,让他主管山寨重要的粮台,谁能料想他是个白眼狼,最后竟然敢坑害自己了。
好人做不得呀。
这几日日伪汉奸软硬兼施,拉拢不成,对他使用了酷刑。他的双腿和一条右臂已经断了,但他的骨气依旧,坚贞不屈。
他不怕死,从义和团反清抗洋开始,他就忘记生死二字,三十多年来,身边死去的战友太多了,可是这积弱的中国看不出一点变强的状态。
他老了,有些力不从心了,但那拳拳爱国之心始终没变。炎黄子孙岂能让弹丸之地的倭奴所欺压。这口气咽不下去。
幽暗的地下室一端传来一声铁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稀里哗啦,金属钥匙在抖动。一个苍老的狱卒提着个装饭的篮子,在两个日军的监护下,慢悠悠的走过来,到了牢房门口,日军打开牢门,狱卒走进牢房,到了霍山跟前,:“下大雪了,天太冷了。”将篮子里的一饭一菜轻轻放到草埔上,叹口气说,:“放好了,别掉了。”说完,用手用力按了下装着窝头的碗,生怕它掉下来,然后摇摇晃晃走出门去。
霍山用冷漠的眼神看着老狱卒和日军走远,咣当一声,铁门被关上了。
他用还能动的左手拿起一个窝头来。这**面做的窝头已经凉了,跟石头一样硬,费力的咬下一大块,带动了脸上的伤口,肌肉一阵抽搐。
窝头里有一张小纸条,他看过之后,马上吞到肚子里。
“你们不该来呀!”霍山发出一声轻叹。
四海楼位居黑山县的十字路口,是黑山县最繁华的地带。黑山县的达官贵人,士绅土豪家里红白喜事大事小情都在这里举办宴席,彰显富贵。
今天中午,这里又有人在大摆宴席,这在战乱年代可不常见。
宴席还没开始,十字路口就布满了身穿土黄色军服荷枪实弹的日军士兵和身穿黑色警察服的汉奸,他们一个个都精神抖擞,不敢有半点懈怠。因为今天中午在四海楼宴请宾客的是这一带日军的最高长官荣本四郎。
荣本四郎是第八师团步兵第31联队联队长。
步兵第31联队出自日本的弘前县,所以又被称为弘前联队。荣本四郎出身武士世家,从士官学校毕业就从军在弘前联队,这一晃就是三十年了。他是个纯碎的军人,对政治不感兴趣,他信奉一切用大炮和刺刀来解决。从日俄战争开始,他一路杀伐果断,得到了日本军部的高度表扬。
这一次随师团出征孱弱的热河,在他看来都有点小题大作了。他认为有自己一个联队就可以把热河的东北军赶跑。
来到黑山有些日子了,师团还没有下达进攻的命令,他闲的发慌。今天是他五十大寿的日子,在部下的鼓动下,他决定在黑山过一把寿辰。
昨天,野田大队一部分冒进被围的消息传来,他没有用在心上,他私下里认为野田浅则可能老毛病又犯了,为了邀功夸大事实,这事他以前就干过。但是小心起见,他还是派出一个步兵大队,一个战车中队,一个炮兵中队前去解围。
等野田浅则及部下五六百人玉碎和救援部队受阻的消息传来,他才感到自己未来的对手比较麻烦。但他还是相信大日本帝国的勇士会趟平这一切的。
战败了,寿辰更要过,让世人知道日本军人的勇气。
中午十一点,众星捧月般荣本四郎出现在四海楼。
四海楼对面是一个三层楼高的巴洛克式的建筑,以前是个俄国人开的百货商店,现在是冯文瀚的产业。在楼顶气窗里,陈家松抱着步枪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他怀里这把步枪是正宗的德国98k阻击步枪。
毛瑟98k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狙击步枪,由于其性能优良,有效射程800米以上,弹丸在1500米处,依然具有杀伤力;所以,战时就临时装上了瞄准镜,无须其他的改造,就成了一把有效的前沿狙击步枪。
特战队大队长黄明出身德国军校,对毛瑟98k独有钟情。他从德国军校毕业后回国就带了一只加装瞄准镜的98k步枪,那把步枪随他征战,精准的射击令多少小鬼子亡命枪下,这把枪也就成了全军优秀射手的眼中极品。
龙之魂特战队建立以后,经黄明要求,张天宇通过多种渠道,从德国秘密进口了几十只加装瞄准镜的阻击步枪,作为龙之魂特战队的王牌阻击手。陈家松有幸拥有了一把属于自己的98k。
天亮前他就潜伏到这个房顶的气窗里。
阻击手要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寂寞和环境的考验。陈家松现在就是如此。气窗没有玻璃,只有木制的百叶窗,外面的寒风和小雪时时侵犯他的领地,高出更寒冷啊。一米左右的见方根本不能躺下,也不敢做任何运动,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忍受寒风凄苦。
他的腿早已麻了,双臂也有点不好使唤了,但他的意识清醒,他的头脑灵活。
十一点了,他再次看向窗外,看向四海楼,他看到他的猎物出现了。
瘦骨嶙峋的老头,虽穿着臃肿的破棉大衣,依旧看出他弱不禁风的样子。满面沧桑书写了他艰苦的过去,浑浊的眼神和这昏暗的天空有一比。
老曲头是大家对他的称呼,他的真实名字自己也记不清。下生以来他就和一个姓曲的老人讨饭为生,十三岁那年,在天津是他一生的转折点,他跟着大哥火烧教堂,抗击八国联军,逃亡东北。占山为王,这一转眼就三十多年了。往事不堪回首。
这次大哥遇难,老曲头就拼了这把老骨头。
他守着一个破驴车,坐在这里看着县府里人来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