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之中早已一片死寂。
众人皆有些反应不过来。
方才……方才沈大人对殿下说了什么?
“喜欢?”
他目光渐渐收回来,低声自言自语了句,而后轻嗤一声,不去看沈寂那要人命的目光,揽着人的肩膀将她打横抱起来。
众人不敢再瞧,谢泽忙令小侍从去寻李太医。
慕承欢原本站在那里不肯走,被谢泽好生劝着,到底还是红着眼睛离开了。
室内一时空荡了些,段渊将人放到床榻之上,刚欲起身,却被那人攥住袍角。
她半睁开眼无言看着他,眉心微蹙,似乎难受得紧了。
“我去给你倒水。”段渊开口道。
她还是攥着,不肯松手。
段渊无奈,声音压低了些哄着:“你先松开,我一会儿就回来。”
沈寂无声闭紧眼,身子朝他那边靠了靠。
不知为何,这人身上的温度似乎正正好好能解她身上这份燥热,她只觉得依着这人的身子便能解渴。
“你……”眼见着他一离了榻,她便要摔下来,段渊只得又退回去,不敢再起身了。
却被她拦腰抱住。
那手驾轻就熟地探进他衣襟里,寻到一处平坦的位置便摸索起来。
段渊神色一顿,挑眉看她:“干什么呢?”
沈寂未觉有异,阖着目思绪浑浊不清醒,只顾着掌下凉意许许。
只是还未过上半刻,这就不如方才凉快了,似乎还比她掌心烫上了三分。
难受间来不及思量,沈寂下意识便欲换个位置。
方向下探了三寸,手便被人一把截住。
段渊盯她半晌,叹口气:“你安分点。”
那人却还是不肯放手,唇瓣已经被抿得发白,掌心上些微的颤抖也传递过来,显然已经忍耐到极限。
好在这时李太医急匆匆赶来,见到内室这般光景愣了一愣。段渊神色微顿,随即将沈寂那手从他衣襟里拽出来,来不及理好衣裳,便让李太医过来搭脉。
可沈寂却没那样安分,被他拉下的手顺势揽过他的脖颈,将人拉下来靠在自己脸侧,口中喃喃道:“热……”
“……”李太医下意识就想把眼睛闭上,又觉得当前这情况不容自己闭眼,只得硬着头皮瞅着地面,神色都不敢有半分变化。
段渊被她这一拉,靠近她颈侧只有须臾。感受到她身上寡淡的香意,他神色一滞,半晌忘了推开她。
李太医刚把眼睛抬起来,又瞧见了自家殿下耳际上这半分可疑的红晕。
恨不得自剜双目。
听得那旁殿下似乎轻哄着开了口:“你先放开,等太医看过就不难受了。”
这声音温柔得他几乎从没听过。
李太医觉得自己今日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
好像在殿下几句话之后,这沈大人真的将手放开了,他不敢再耽搁,连忙走上前去,伸手搭上她的脉。
凝神良久,眉头却皱起须臾。
半晌之后,李太医神色凝重道:“回殿下,下毒之心心肠甚为狠毒,此为花漾散,遇胭罗花香药效可被激化,非男女□□不可解。若无相救之人,毒热便会拘于体内,逆流入心脉,三日之内必会躁狂身亡。”
段渊心中早有思量,此刻眉眼沉得厉害,闻此只道:“可有解法?”
“此药……此药倒也不是全无解法,”李太医思量了片刻,又开口道,“用沉根及葛叶草引毒,再以红花石川莲活血,想来也可缓解一二。”
“红花和石川莲?”段渊看向他,眸色不明。
“是啊,红花活血,石川莲阴凉,这二药结合乃是极寒之物,想来能将沈大人体内的邪热驱散一二。好在沈大人不是女子,否则日后定会有大碍啊……男儿身子的话,虽也有后遗之症,但若好好调养,应也能恢复的。”
他瞧殿下待这沈大人与旁人十分不同,心中亦明白若真是喜欢,恐怕是不会想让沈大人这身子沾染女子的。寻人来解恐怕是不妥,不过……
李太医看了一眼那床榻上手紧紧攥着床栏之人的脸色,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花漾散性烈,乃是百春之首。沈大人能捱住这药而不动那房中的侍女,乃是旁人不可及的境界,想来是心性十分坚定的缘故啊……臣恭贺殿下得此忠良之臣。”李太医缓缓道。
段渊半晌没说话,凝着她的眉心,轻声道:“知道了,出去吧。”
李太医一怔,一时间有些不明白,试探开口道:“臣这便去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