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被沈柏墨迹了半晌,方从金玉坊脱身出来。
此处穿过一条长巷便是怀王府的后门,若是走马车又要绕上小半个时辰,打量着天气不错,沈寂便从那后巷走了。
她身后带了一个怀王府的小侍从,瞅着今日天气好,眉眼兴高采烈的,道:“正好沿途有一家膳和坊,殿下说这新出的月桂糕最是好吃,要买些给大人呢。”
沈寂今日也算得空,淡笑道:“那一会便去看看吧。”
正值傍晚,长巷之中人烟稀少,正当要穿过巷口之时,沈寂却忽然抬起头。
四周静得可怕,沈寂步伐顿住,眉头微紧。
小侍从瞧她这神色结巴了下:“沈大人,怎么了?”
话音未落,已有一箭破长空之声,沈寂骤然后退,腰身一压,将这一箭躲了过去。
她身周侍从骤然警觉,惊恐道:“是什么人?”
没有人应声,只有一袍黑衣现与窄巷后,走来的几步半分声响都没有。
沈寂眉头紧蹙,目光渐渐凝重,此处离怀王府已不远,只消得穿过这巷子便是,可是眼前这人……
来不及思考太多了。
她攥紧了拳,推了身旁那侍从一把:“回!”
面前那黑衣人几次攻击之意都是冲着沈寂而来的,倒是让那侍从有了喘息的机会。
“快去。”见他还在犹豫,沈寂又催促了句。
侍从无法,咬紧了牙朝怀王府跑去。
黑衣人用鞋尖卷起一枚石子,狠狠击在那侍从膝窝处。
本还欲再拦,却见沈寂手中握着路上的碎瓷挥过来,他一躲,注意重又聚回沈寂身上。
这一次再出手没留着力气,沈寂有些吃力,仓促间被他一掌震在胸前。
胸口被震得一阵剧痛,沈寂咳出半口血来,只觉得似乎有衣帛撕裂之声,来不及调整又见他追过来,忙退了两步侧身避过。
她自幼虽同父亲学了些功夫在身上,但女儿家的气力到底还是不足,如今只能尽全力避过,无法同他正面相迎。
不远处在暗里冷眼瞧着的男子看着她脚下躲避的步伐,眼眸渐渐眯起,目光忽而锐利了些,冷意在眼底一点点蔓延开来。
怀王府中。
沈寂身旁的小侍从踉跄着跑回府,方才那人一击已经将那锐利石子钻入他的皮肉,这一路跑来全凭咬牙坚持,边跑还边滴落着鲜血。
谢泽瞧见他这模样,吓了一跳,慌忙问:“这是怎么了?沈大人呢?”
他膝盖一软跪下来,面如金纸:“快救救沈大人,沈大人她——”
话音未落,内室之中的门被骤然打开,段渊垂眼看向他,眸色墨如长夜,暗涌四起:“怎么了?”
侍从正要开口,听得后门有响动,再一抬眼,只见面前男子已大步迈过去。
跌撞走进来的人面色略带苍白,青衣领口染了血。
段渊皱眉走近她,眉眼异常的冷,袍袖下的手背已然青筋暴起,勉力维持的平静压不住这一身凛冽杀气和怒意。
“怎么回事?”
沈寂没答话,仓促间似乎抬起眼看了他一眼,目光之中下意识露出些安定来,她攥紧的手忽而松开来,连同她心里最后紧绷的那一根弦,把她的意识一起带去虚无。
她身子一软。
“沈寂!”
段渊骤然伸手搀住她,她身子单薄,只稍一拢便可收进怀中。
可就在他伸手拥住她的时候,眉眼却倏然一顿。
她的缚带,似乎开了。
本想打横抱起她,眼下又瞧周围这样多人,段渊一皱眉,喝退他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去追人。”
“还有你们,去寻太医!”
将这些人几番打发干净之后,段渊将沈寂抱回内室,瞧向她衣服前襟的弧度,人却有些束手无策起来。
罢了。
段渊皱眉握了握手,他若不来,还等着众人瞧见她这模样吗?
再说从前也不是没碰过。
他将手探进她衣襟里,刚摸索着那缚带里扣结的位置,手上动作却忽然一滞。
他依得她很近,掌心触在她不算热的肌肤上,恰好瞧见身下这清秀白净的脸上,一双眸子带着虚弱缓缓睁开。
更要命的是,下一瞬那人目光移向他手的位置,目光震惊之中裹挟着错愕。
“殿下……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