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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兄!醒一醒,你怎么样?”
霍明再度睁眼时,已经躺在了床榻之上,身边分外陌生。
“霍兄,你醒了!我瞧你当时情形危机,便在附近找了一家客栈先歇下,你如今感觉怎么样,可还有哪不舒服?”肖景关切道。
往日里那些天天都围在他身侧的人早就不知晓去了何处,如今只有一个肖景还愿意照顾他一二。
他心中感动,用力拍了拍肖景的手,而后眼眸之中染上恨意,沙哑的嗓子之中用力蹦出了几个字来。
“是沈寂,一定是她!”
肖景一惊,而后开口问道:“霍兄,你的意思是,是沈家公子谋害于你?”
霍明攥紧被角,手背青筋毕露,一双眼猩红可怖。
“我的前程,全都被她毁了!”
“她害我如斯,我定也要让她尝尝这样的滋味!”
肖景看了他一眼,也下了决心,恨声应道:“好!我也早便看那沈家小儿不顺眼了,最是瞧不上她那轻狂模样!霍兄打算怎么做?”
霍明勉力起身须臾,覆到肖景耳畔轻言了几句。
肖景听过,面上渐渐浮出笑意,道:“霍兄放心,这一遭她无论如何,也定要丢下半条命。”
……
四月里不总是好天气,但倒是渐渐的地暖起来了。
薄云被暖风吹得在天际流转,自云缝中透出明亮而清透的光。
桃树上的花密密匝匝,空气中的香意更肆浓了些,人们也都换上了纤薄些的衣服,摊贩们也纷纷开门迎客,一路上吆喝声不绝。
长风手中拎着给沈柏带的南斋坊的糕点,走在沈寂身后,听着她的话。
“城北的六家商铺如要出手,也不急在这一时,邹家是想包揽城北后街那一片地界儿,如今若说急,也是他们急。”
“是,我回去便知会城北的掌柜们,定让他们学着稳重些,”长风应了声,又开口道,“哥儿,还有一事,前些日子洛家瞧上咱放在沐风堂中的那块羊脂,出价不少,直接喊了六千两,倒是比市面价高了许多,何掌柜让我来问问您的意思。”
沈寂思索片刻,道:“北疆的那块羊脂还是留着给沈柏重新打个牌子罢,洛家有诚意,取我上一次在春山得的那一块,他们若是有眼缘,这一块便三千两让了。”
“是……”长风这一句还未答完,却看对面忽然围过来不少人,警惕地住了嘴。
这一块是长街后巷,平日里来往的人不多,哪有这么一群聚堆出现的人?
这些人看模样像是哪个人家中的小厮,只是这神情实在算不上善。
他下意识上前了两步,看向他们,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的?”
那些人只默默在他们身周围了一圈,也不说话,就这样盯着他们。
沈寂却抬眼看向这些人身后,目光一点点沉下来。
“霍兄和肖兄也在?倒是巧了。”笑意不达眼底,沈寂抬眸须臾,缓声道。
霍明双眼仍泛着血红,自人群后走出来,视线定定地攫着沈寂,一双手握紧攥成拳,因为用力而微颤。
“沈寂!你害我此生不能再科举,毁了我一生的前程,都是你!”话中的愤恨从他颤抖的嗓音之中溢出来,伴着他那因为憎恨而变得尤为可怖的一张脸,倒真像是恨她恨到了极点。
“霍兄为何冤枉我,我何曾毁过你的前程?”
“你不要在这里装无辜!京中能晓得又能寻到《明阳录》的,只有你们沈家有这个能耐!”
“《明阳录》吗?”沈寂眸光很淡,半掀起眼皮看向他,语气更是近乎冷漠,“我确实将此书册送给了贡院,是因为觉得那其中文辞有不菲之处,可这又同你有什么关联?当日我又未见过你的卷纸,如何知晓你会抄袭此书册之句。”
“换句话说,霍兄若是没有做,又有何人能够冤得了你。”
霍明一双眼中恨意陡然高涨,只一心觉得沈寂是在羞辱他,神色近乎疯魔,当下不管不顾道:“你就是存心要毁了我!”
“存心如何,不存心又如何?”沈寂看向他,语气平静,“万事自有公道,你自己做出这等丑事,便不要被旁人戳穿。”
“你……”
“霍兄,”肖景皱着眉看向霍明,扶住了他,开口道,“你何必同她多言,咱们直接动手便是!”
听过这句话,长风不可思议地瞪向他,厉声道:“你疯了不成?咱们哥儿是沈家的公子,你可知沈家是什么人家,你们若是敢动手,全家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动你又如何,难道你还敢还手不成?”肖景牵唇笑了下,眼眸之中尽是讽刺的寒意,“上次可是你弟弟自己说的,科举考生不得聚众打架,否则三年不得科考!”
长风拳头攥紧了,眉头深皱着看向肖景,满脸怒意。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就是想逼寂哥儿在众人面前对他出手,这样哥儿便三年都不能再科考。
可就算三年都不能再科考,今日也不能平白挨他的打!
“你以为我们沈家稀罕什么劳什子功名吗?那都是你们穷秀才巴巴地想要的!我们寂哥儿考这功名就是图个新鲜,还什么三年不能科考,真是可笑,你觉得我们真的忌惮吗?”长风横眉面向前方多人,厉声开口,“倒是你们,今日若胆敢对我们寂哥儿下手,保准你们绝活不过明日,有胆的就来试试!”
“谁说我叫这些人来都是为了打你主子的?”肖景颇为轻蔑地看了一眼沈寂的身子骨,道,“就你主子和你,我一个人就能打得你们满地找牙,何须用他们?沈寂,你已经将我兄弟害至此,我们如今也没有什么好忌惮的了,你有一句话说得好,万事自有公道,我今日就是打你一拳,怎么你沈家凭着权势就能要我的命不成?这难道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公道?”
那肖景看着确实比身周人都强壮魁梧不少,若是走在街上,估计也不会有人认为他只是一介书生。
他身周的小厮将这周围挡得严严实实,看样子亦是做足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