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很自然的站在清霜面前。“她怎样与大姑娘有什么相干?”
天枢作为倪家的长子,在府中地位仅次于倪相,他一开口,那家丁的头立即比刚才低了几分。“大爷说的是,可——”
清霜摆摆手,示意他不必说了,对天枢道:“左右天色还早,我去看看也无妨,哥哥先回去休息,妹妹明天再去看嫂嫂!”
说完便抬脚往院里走。
天枢瞪了那家丁一眼,跟着清霜走,一边道:“几日不见,你倒是越发有主意了。”
他一直知道自家妹妹是个有主意的姑娘,但往常还是比较他听话的。
今日忽然连着几次不听他的话,落差太大了。
清霜放慢脚步,对天枢笑盈盈道:“那是因为我长大了。”
天枢无奈的拍拍她的头,“平宁阁那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我清楚的很,你切莫理会!”
清霜承诺般的点头。“我也知道她们打什么主意,可眼前父亲在行宫伴驾,内宅上下都得听大夫人的,我若直接翻脸,反而先落了话柄。”
天枢点头,知道内宅里女儿家比男儿郎的规矩要多的多,只好道:“还是你考虑的很周全,那就先安抚着,如若不行,便让你嫂嫂出面。”
提到嫂嫂,清霜笑的温和。“哥哥放心,妹妹可以应付的,嫂嫂身怀六甲,该多休息,不必理会这些糟心事,哥哥你回去可得帮我隐瞒几分。”
提到妻子,早已归心似箭的天枢再也藏不住情绪,“嗯,那我先回去了。”
清霜也不拖泥带水的寒暄,直接拐进通往平宁阁的长廊。
平宁阁里远远便听到景霜的呜咽声,清霜站在院外调整好表情才进门。
像是预先商量好的,她刚踏进院门,景霜的乳母兼管事的李嬷嬷就扑了过来。“哎哟,大姑娘您可算回来了,您快劝劝二姑娘吧,这都哭了一整天了,这样下去可不成啊!”
清霜略微思量了一下,上一世因着没遇到邱辞,所以没有盘馐楼用饭一说,她和天枢回来的很早,当时李嬷嬷的说辞是“二姑娘哭了一上午了。”
这一世因为回来晚了,所以变成了一整天。
那她今日能遇到邱辞是否是因为她拒绝与陈氏交流,而比上一世提前去观礼呢?
命运这东西真是可怕,毫厘之差,结果竟截然不同。
清霜不动声色的避开李嬷嬷的搀扶,问道:“母亲也劝不住吗?”
李嬷嬷哑着嗓子干嚎,半天也没看到有半滴眼泪流下来,不知怎么也能听清清霜的话,“劝了,二姑娘非说夫人这是在劝她去死,夫人哪里还敢劝?”
清霜冷眼瞧着李嬷嬷虽没哭出来半滴眼泪,却不时有女使过来给她换手帕,倒是讲究。
“嬷嬷也别哭了,屋里呜呜咽咽的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府里在办丧事呢!”
清霜说完,那李嬷嬷立即止住了哭声,一连偷看了清霜好几眼,大概是因为清霜的反应不符合她的预期。
景霜的贴身女使绿荭迎了出来,倒没像李嬷嬷那样装哭,只是神色凝重的跪在了清霜面前。“大姑娘,二姑娘一整天都没用饭了,您快想想办法吧!”
清霜听后忍住笑,伸手扶绿荭起身,似自言自语道:“一天没用饭还有力气哭?二妹妹身体倒是不错。”
绿荭没接的上话,另一位女使道:“二姑娘到底是大姑娘同血脉的姐妹,如今二姑娘都这样了,大姑娘快去看看吧!”
清霜当作没听到,对着景霜房间的窗子道:“既然夫人都劝不住,我有能有什么办法,儿女婚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事,哭有什么用!”
不如去死,清霜把这四个字拦在了心里。
果然,她话刚落,两三个女使扶着软若无骨的景霜走了出来。
景霜长得与倪相有七分相似,五官立体,是十分英气的长相。
偏偏性格像她母亲,总爱装作弱不禁风的样子。
眼前的她明明面色红润,容光焕发,却只柔柔弱弱的靠在门上,悲悲戚戚的看着清霜。“大姐姐今日可见着楚将军了?”
清霜摇摇头,“未曾,不过听闻楚将军丰神俊朗,威风八面,妹妹好福气!”
清霜还没说完,景霜又开始哭了,边哭边道:“大姐姐这样说,叫妹妹无地自容,大姐姐放心,妹妹就是死也不嫁给大姐姐的意中人。”
绿荭见景霜似支撑不住,和另一位女使合力扶她坐到罗汉床上坐下,清霜很给面子的跟着进了屋。
景霜有气无力的坐下,见清霜跟进来,虽紧抿着双唇,却掩饰不了眼底的得意。
清霜在她对面落座,没来由的扯了一句,“父亲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景霜也不呜咽了,说话声音也高了几分,“往年都要到九十月份才回来,恐怕今年也不会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