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色衣浪之后,是一双布满红丝盈满水光的桃花眼眸……
身体骤然腾空,如练白衣,如龙金索,将自己拽升夜空……
下方人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模糊视线重,公孙先生向自己弯起凤眼,抬手抱拳……
寒凛剑光中央,红衣护卫抬首,微微一笑,暖若春风,黑眸清澈如水,烁光涌动,盈波碎金,最后化作漫天星河,遥不可及……
公孙先生!展大人!!不!!
*
秋风萧瑟,阴云压滚,夕阳一片残红。
襄阳城北城街道之上,人行稀少,破落萧条,唯有在官府公榜之前,才聚集了十余名百姓,围着一张刚贴出的官告窃窃私语。
“孙秀才,上面写了些啥啊?”一名老汉向旁边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问道。
那书生迅速一扫官榜,面上涌上一抹凄悲之色:
“上面说,包大人已经入住襄阳王府,成为王爷的幕僚。”
周围围观百姓一听,不禁一惊:
“什么?包大人?”
“哪个包大人?”
“难道是前几天来的那位……祝寿的……”
“就是那位开封府的包大人……”书生长叹一口气道。
“怎么会?!”
“包大人怎会……同流合污?”
几个百姓顿时有些义愤填膺。
“别胡说,包大人可是名满天下的包青天,怎么与那……定是被逼的!”
“没错,定是被逼的!”
另一拨百姓开始为包大人愤愤不平。
“别吵了,后面还有呢……”书生深吸一口气道。
众百姓顿时一静。
“还写了啥,赶紧说啊。”
书生紧皱眉头,沉声道:“上面说,包大人之所以未能早早归顺襄阳王,乃是因为包大人身边有妖物作祟,迷了包大人的心智,而前日妖祟已擒,包大人这才看清本心,归顺明主……”
“妖祟?什么妖祟啊?”
“包大人那可是文曲星下凡,身边怎么可能有妖物?”
众百姓皆是一脸不信。
“猫……妖……”一道瑟瑟发颤的声音从人群最后传来。
只见一名头戴黑纱斗笠的消瘦灰衣人拨开人群,走到官榜最前,撩起斗笠上的黑纱,显出一双红肿细眼,死死瞪着官榜上的最后几行字,一字一句念道:
“猫妖作祟,蛊惑人心,危害天下,天理不容,为正天道、循正理,已将猫妖囚于……囚于冲霄楼中,今日午夜于冲霄楼顶斩首……以祭天地……”
最后一个字一念完,那少年身形一软,扑通一声跪地。
身后百姓哄一下涌了上来,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猫妖?这世上真有猫妖?”
“今天晚上要在冲霄楼顶斩首?”
“冲霄楼是啥?”
“你不知道,就是东城城郊那座高楼啊!”
“哎呀!那楼邪门的紧,听说里面好像闹鬼啊!”
“不是好像,是真有鬼啊!凡是接近那座楼的人,都莫名其妙死了!”
“话说那猫妖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猫妖啊——这个猫……啧,说的该不会是包大人身边那个御猫……”
“不、不可能吧……”
“你别瞎说!”
一片议论声中,谁也没注意,那个斗笠少年摇摇晃晃爬起身,默默遮下斗笠,身形佝偻退出人群,一步一晃向城门方向走去。
*
北城城郊十里之外,荒草曼曼,枯树丛丛。
一座废弃古庙孤墙独立,佛像破落,灰尘遍布,颓败荒凉。
而就在这古庙之中,却盘膝坐着一名眉目如画的白衣青年,白衣如雪,风姿卓然,猛一看去,竟好似仙人一般。
但若临的近了,却不难看出,那无瑕白衣之上,早已布满点点灰尘,胸口处,也显斑斑锈红,显然是干涸的血迹。再看此人面容之上,双目紧阖,眼圈青黑,面色如纸,唇色泛青,头顶处隐隐泛出青烟。
突然,只见这白衣青年眉头一紧,一手捂住胸口,口中溢出一口黑血,慢慢睁开双眼。
一双原本风情无限的桃花眼眸,此时却阴沉灰暗,已失神采。
“该死……”白衣青年愤愤一砸地面。
突然,就见此人耳尖一动,立时神色一变,衣袂一翻,换做翘腿悠闲坐姿,变作一副大爷模样,悠扬开口道:
“小金子,怎么这么久啊,五爷我饿着肚子可没法运功疗伤啊……”
一阵细碎脚步声由远及近,只见一道身影匆匆走入古庙,头戴斗笠,身形细瘦,可不正是适才看官榜的少年。
“襄阳城查的可严了,所有药铺医馆都关门了,连半克药材都买不到……”
少年、也就是金虔,摘下斗笠,一屁股坐在白衣青年身边,垂头丧气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递出,“咱身上也没几文钱,只能凑合着先买了几个大饼,五爷您就别嫌弃了。”
白玉堂接过纸袋,取出一个大饼,大咬了一口,又将纸袋递给金虔道:“五爷我早说了,只不过是小小的内伤,五爷我只需调息几日便无大碍,小金子又何必去冒险找什么药?!”
金虔垂着脑袋,从怀中抽出银针针袋,开始整理银针:“五爷……你那可是伤及心脉的内伤,别说什么调息了,咱这都给您施了两天的针,还是一点起色都没有,若是不用药,恐怕五爷你就要功力尽废……”
“行啦行啦,着两日五爷我听得耳朵都磨出茧子了。”白玉堂一脸嫌弃摆了摆手,“五爷刀口舔血半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这点小伤,五爷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那王焱练得定是十分阴邪的内功,白五爷你这内伤,若是没有药祛除阴邪之气,恐怕……”
“好啦,不说这个了。”白玉堂面色一整,直直望向金虔,“你去城中打探,可有包大人展昭他们的消息?”
金虔身形一颤,慢慢卷起针袋,从脚边的纸袋中抓住一张大饼,塞到了嘴里。
“小金子?”白玉堂一怔。
金虔埋头苦吃。
“小金子!”白玉堂皱紧眉头。
金虔将一张饼都塞到了嘴里。
“金虔!”白玉堂剑眉倒竖,一掌拍在了金虔后背。
“咳咳咳咳……”金虔一口喷出大饼,咳得撕心裂肺。
“到底出了何事?!”白玉堂一边拍着金虔后背,一边怒道,“莫不是你还要瞒着我不成?”
“咳咳,也没啥……”金虔磨磨蹭蹭将纸袋封好,低声道,“不过就是包大人变成了襄阳王的幕僚……说明包大人安然无恙,也算是个好消息……”
“还有呢?”白玉堂竖眉。
“没了。”金虔垂着脑袋,摇头。
“还、有、呢?!”白玉堂咬牙。
“真没了。”金虔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我自己去城里问!”白玉堂豁然起身。
“白五爷!”金虔一个猛子窜起身,死死拉住白玉堂的袖口,“真、真没了……”
白玉堂扭头,看着自从回来之后就只用脑顶发旋对着自己的金虔,桃花眼中漫出一道苦涩:“那你哭什么?”
“咱没哭!”金虔使劲摇头。
桃花眼渐渐垂下,长密睫毛微微颤动,白玉堂轻轻从金虔手中抽出衣袖,双手上移,修长手指捧住金虔双颊,慢慢抬起,朗朗嗓音透出一丝暗哑:“你骗谁啊……”
眼前这张消瘦脸庞之上,早已泪珠成串,水痕满面,一双细眼又红又肿,就好似两只桃子。
“咱、咱没哭!”
金虔一吸鼻子,猛抹去眼泪。
可眼泪却好像水龙头一般,怎么都止不住。
白玉堂看着金虔眼泪,面色渐沉,桃花眼中渐渐涌上血色:“莫、莫不是那猫儿……”
金虔瞳孔剧缩,身形猛烈一抖。
白玉堂顿时心神大震,身形一晃,噗通跪地,嘴角溢出血浆。
“没有!”金虔急忙扑身到白玉堂身侧,抽出数根银针插在白玉堂几处要穴之上,“展大人没事,真的没事!”
“你莫要骗我,到底出了何事?!”白玉堂赫然抬头,死死捏住金虔手臂,双目赤红问道。
“就、就是……”金虔一抹眼泪,定了定神,道,“白五爷,你要先答应咱,无论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能着急,你内伤已经……”
“好!”不等金虔说完,白玉堂已经急声应下。
金虔抹了抹脸,扶着白玉堂坐好,这才慢声道:“咱刚刚去城内看到官榜,说包大人已经归顺襄阳王,成为襄阳王的幕僚……”
“这已经说过了!”白玉堂皱眉。
“还、还有……”金虔慢慢捏紧手指,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白玉堂,“官榜上还说,包大人身边有妖物作祟,如今妖物已被擒拿,不日将会处死……”
“妖物?”白玉堂桃花眼绷大,“什么妖物?”
金虔咽了咽口水:“说是猫妖……”
“猫?!”白玉堂身形剧烈一震,嘴角溢出血丝。
“白五爷!”金虔急忙又扎了一根针。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白玉堂眸中煞红迸现,咬碎银牙,“天杀的的襄阳老贼,我白玉堂定要将你大卸八块挫骨扬灰!”
“五爷,你别急!”金虔忙给白玉堂顺气道,“咱们还有机会救……”
“什么时候?”白玉堂赫然抬眼。
“啊?”金虔一怔。
“我问他们要什么时候处死展昭?!”白玉堂急声问道。
“是……”金虔定定望着白玉堂,细眼之中慢慢聚起水汽,“三日……之后的午时……”
“三日之后……”白玉堂死死盯着金虔,“你没记错?”
“没错!十月十一,三日之后,在东城城郊的祭天楼……”金虔一抹眼泪,细眼通红道,“白五爷,您先别急,咱想过了,襄阳王这招,就是请君入瓮的陷阱,咱们若是自乱阵脚,定会中了他的诡计!所以、首先,咱们不能急,只要定下心来好好计划一番,定有机会救人!”
白玉堂定定看着金虔,眸光隐隐闪动,许久,才慢慢点了一下头,道:“好,你暂且道来。”
金虔吸了吸鼻子,定声道:“第一,处决展大人的日期是三日之后,所以现在展大人定被囚在襄阳王府,所以,咱们的首要目标,就是去襄阳府救人,而不是去去祭天楼;第二,咱们还有两天时间,这两天里,咱需要去偷一些药材,做一百枚毒气弹,这样就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攻进襄阳王府,第三,白五爷你还可以利用这两天时间疗伤……”
看着金虔一本正经地滔滔不绝,白玉堂目光渐渐移向金虔刻意缩在袖口中的手腕,那细细的腕口处,是一道新鲜的伤口,隐隐散出浓重血腥之气……
还有……纤细手指死死捏着衣角,隐隐发抖……
还有……细眼飘忽,不敢直视自己……
还有……在不久之前,某人首次听到某座楼名之时那种异常激动的反应……
祭天楼?只怕是……冲霄楼吧……
白玉堂眸中泛起雾气。
“所以,白五爷,咱们去襄阳王府劫囚要比闯祭天楼靠谱多了!”金虔提声,得出结论。
白玉堂桃花眼中水光灿动,轻笑点头:“金校尉果然聪慧过人。”
“那、那是自然!”金虔猛然低头,一阵狂挠脑皮。
白玉堂勾唇一笑,轻叹一口气。
傻瓜……
*
新月初上,云淡风凉。
古庙之内,金虔守着火堆,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盘膝运功的白玉堂。
冠玉面上,苍白一片,额角脖下皆是密密汗珠。
“白五爷……要不您歇一会吧……”金虔建议道。
“少废话,五爷我就快好了!”白玉堂嘟囔出一句。
“哦……”金虔低头,拨拉了两下火堆,另一只手慢慢探入怀中,偷偷取出了一粒黑色的药丸。
抬眼看一眼白玉堂,再转目瞅一眼天色,金虔捏住药丸的手指慢慢攥紧,抿紧双唇,细眼骤然一闪,将手里的药丸滚了出去。
“噗——”
一阵黑色的烟雾立时腾起,散出浓郁香气。
盘膝而坐的白玉堂顿时身形一歪,倒在了地上。
“白五爷?”金虔悄音叫了一声。
白玉堂毫无动静。
金虔暗吸一口气,起身走到白玉堂身边,伸出一个手指头戳了戳白玉堂的脸皮。
白玉堂双目紧闭,呼吸绵长,显然是睡着了。
“仅剩的一颗催眠弹啊……”金虔松了一口气,在白玉堂身边坐下,从靴子里抽出一柄匕首,挽起袖子,一咬牙,在手臂上狠狠划下一道——
“疼死了啊啊啊!”
一声惨叫穿透古庙。
金虔鼻涕眼泪立时奔腾而下:“疼疼疼——呼呼……”
一边嘴里嚷嚷着,一边从怀里取出一个散出血腥味的瓷瓶,拔开木塞,开始向瓶子里挤血。
“咱算算啊,两滴血可以控制一百只蛊虫,一毫升大约有二十滴血,这一瓶子大约有二百毫升,也就是说——二十万只虫子应该没问题……嘶!好疼好疼好疼!”
金虔抹了抹头上的汗珠,抖着手指封住瓶口,用银针止血片刻后,撕裂一段衣摆紧紧包扎伤口,长吸一口气:
“就算那冲霄楼是天下无敌的机关迷宫,咱有二十万只蛊虫,定能探出一条生路出来,定能救展大人于水火,定能英雄救美……”
“吧嗒”
一滴泪珠砸在瓷瓶之上。
“救美个屁啊……”
金虔一手捏紧盛血瓷瓶,一手在面皮上乱抹一起。
“不可能的,咱根本不可能救出展大人的……那冲霄楼咱根本破不了,就算咱能用蛊虫探出路来,也没办法解开机关、解不开的……除、除非……”
金虔慢慢抬眼,通红细眼望向身侧熟睡的白玉堂,突然,吧唧一拍脑门,脑袋一阵乱摇。
“不行!不能告诉白五爷!白五爷不能去冲霄楼,白五爷如果去了,定会、定会……”
金虔骤然紧攥拳头,细瘦胳膊上的刀痕开始渗血,滴滴浸入地面,“颜大人他们已经……裴家庄陷空岛……太远了……今天午夜展大人就要被祭天了,现在是最后的机会,咱必须去,只有咱能去……只有咱……”
“吸溜!”
金虔猛一吸鼻子,豁然站起身,两把抹去眼泪,拍了拍脸皮,定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路到山前必有车,咱有千万蛊虫在身,怕他什么牛鬼蛇神,大不了,咱就把全身的血都放了,操控百万屎壳郎大军把那冲霄楼给拆了,实、实在不行,咱就用蚊子去把那襄阳王给吸成人干,再不济……再不济……”
细眼渐渐朦胧,仰首望向古庙破顶上方。
夜黑如缎,弦月弯弯,苍凉皓光普照大地。
一滴水晶般的液体滑出眼眶,金虔声若游丝:
“再不济……能陪在展大人身边也好……”
一阵秋风扫过发丝,金虔猛然一个激灵,细眼猝然恢复晶亮,急声道:“呸呸呸,乌鸦嘴!说什么呢!无论从历史电视剧评书还是广播剧,展大人此次肯定能逢凶化吉吉人自有天相,没错,咱一定能救出展大人!”
“傻瓜……”
突然,一声低喃从金虔背后响起。
金虔悚然一惊,下一秒,就惊觉身形僵硬,竟是被点穴了。
无瑕雪衣轻轻飘过眼前,如画青年慢慢绕到金虔身前,桃花眼深邃如海,静静凝望。
“三日之后?祭天楼?”白玉堂薄唇勾起,“小金子你骗人的功夫远不如你骗钱的本事啊!”
金虔满面震惊,愣愣盯着白玉堂,喃喃道:
“怎么……会……那催眠弹……明明……”
“小金子你莫不是忘了,去襄阳王府之前,你给我们都吃了万事大吉丸,可保三日之内百毒不侵,”白玉堂似笑非笑看着金虔道。
金虔细眼顿时绷得溜圆,心中大呼不妙。
咱居然给忘了……
那岂不是说,刚刚咱的自言自语,白耗子全听到了?!
NO!
白玉堂挑眉轻笑,将金虔上上下下一番打量:“你一个瘦的没几两肉的小校尉,不懂机关、不会武功,去冲霄楼作甚?送死吗?用血蛊?你有多少血可以放?还打算用什么屎壳郎拆楼……唉,难道你准备血尽人亡不成?”
“五爷,其实咱还有第二套作战方案……”金虔企图解释。
“金虔!”白玉堂声线骤然压低,打断金虔话语,幽深桃花眼眸定定望向金虔双瞳深处,“别学展昭,什么事都自己扛……”
“白五爷……”金虔心头一酸,眼圈顿时就红了。
白玉堂轻叹一口气,扬起眉梢:
“五爷我不知小金子你为何如此惧怕这冲霄楼,但我五爷是什么人?我可是名扬天下的锦毛鼠白玉堂!武功盖世,剑术无双,精通天下机关奇巧之术!一个小小的冲霄楼,五爷只需要动动小指头就能破了它!”
金虔头皮一麻,刚刚那一毫毫的感动,顿被巨大的恐慌替代,忙提声喊道:
“五爷!你听咱说,你不能去冲霄楼,你会、会……”
“我会怎样?”白玉堂挑眉。
金虔狠一咬牙:“五爷你会死在冲霄楼!”
一瞬死寂。
白玉堂桃花眼慢慢瞪大,满面惊诧。
“是真的!”金虔好似倒豆子一般急速道,“咱夜观天象,掐指一算,那个……总之五爷你与那冲霄楼犯冲,若是去了,定然殒命其中!”
夜风疾荡,舞起白玉堂雪色衣袂,绕起金虔凌乱发丝。
一双桃花眼圆瞪,一对细眼爆绷,突然,白玉堂噗嗤一声,爆出一阵大笑,直笑得前俯后仰。
“哈哈哈哈哈!”
“五爷您别笑!是真的!”金虔急的险些哭出来。
“小金子啊小金子!”白玉堂忍住笑意,抬手啪一声叩在了金虔脑门之上,“五爷我知你有几分通神的本事——但是——”
白玉堂神色突然一肃,一双锐眸豁然散出耀目光彩,桀骜天下,蔑视神佛:“我命由我不由天!”
金虔瞠目结舌,顿时傻了:“五、五爷?”
白玉堂凛凛目光定定望着金虔:“小金子,五爷我知道你担心我,小金子这份心意——”顿了顿,声音渐渐凝下,“五爷我记下了!”
如黎前黑夜一般的恐惧渐渐漫上心头,纵使被点了穴道,金虔仍是不可抑制开始浑身发抖:
“白五爷,咱错了,咱不该瞒着您!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咱们两人凑起来,怎么也算半个诸葛亮吧!五爷您先帮咱解穴,有咱的血蛊引路,加上五爷您精通机关,咱们定能势如破竹凯旋而归万事大吉……”
“……五爷我说过,没有下次……”轻得仿若夜雾一般的话语一闪而逝,将金虔的后半句话给湮灭了。
“什、什么?”金虔眼皮发颤,越来越不详的预感几乎将自己吞噬。
眼前完美宛若画中仙人的俊美青年,就这般静静看着自己,桃花眼中清波悠悠,流光溢彩。
忽然,白玉堂灿然一笑,似百卉竞绽,令整座破庙蓬荜生辉。
“小金子你放心,五爷我定会把那只臭猫给带回来!”
金虔细眼充血圆绷,眼睁睁那纯白衣袖缓缓扬起,拂过自己面颊,修长手指慢慢放在自己头顶,轻轻揉动,温柔得几乎令人落泪。
“等五爷回来……”
眼前的一张倾城笑容渐渐模糊,一剪纯白雪衣飘渺远去,就似那奔月仙子,一别无回……
铺天盖地的绝望涌上金虔心头,化作嘶声大喊:
“白五爷!白五爷!!死耗子,你回来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