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月如钩,寒风凛,风萧瑟。
夜半十分,开封府夫子院内一片宁静,常常废寝忘食批阅公文的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已酣然入睡,就连多日未能好好歇息的展大人也早早回屋就寝。但是,就在这安宁平静的夫子院内,却冒出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吱——”夫子院东侧居中一间厢房的大门被推开一道小缝,紧接着,一个细瘦身影从门缝里挤了出来,蹑手蹑脚走到隔壁房厢房窗口,轻车熟路把耳朵贴在窗户上听了听,点了点头,从腰包里掏出一个药丸子,在窗户纸上戳了个窟窿塞进屋内。不消片刻,便有一股清淡药香从屋内传出,
顿时,整座夫子院便笼罩在浓郁的酣睡氛围中。
投药之人又贴在窗口上听了听,确认屋内之人已经熟睡后,掏出一把小刀,十分娴熟撬开窗户,身手矫健翻入屋内。
屋内自是漆黑一片,不过来人早有准备,掏出火折子,噌一下点亮,照亮一双灼灼发亮细眼。
可不正是金虔。
但见金虔深吸一口气,踮着脚直奔东南角落衣柜前,拉开柜门瞪眼在最底层一扫,不觉一怔,嘀咕道:“怪了,咱上周藏在这的一袋子香包呢?怎么不见了?”
金虔挠了挠头,又转身蹭蹭两步来到床边,一个扑身滚入床底,片刻之后顶着一脑门的灰尘黑着脸爬出来:“坏了、坏了,怎么连藏在床底下的那一箱子桃木剑也不见了?难道?”
金虔一个漂亮的甩尾转身,扑到床边,开始翻床边的褥子:“不会连塞到床铺下的百索套装也没了吧?!”
金虔翻得焦急,忽然,一个异物搭在了金虔的肩膀上。
“唔!”金虔一巴掌把几乎冒出口的尖叫堵了回去。
细眼慢慢旁移,借着火光,金虔看清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物件——均匀修长、骨节分明——正是某人的“猫爪子”。
“吓死咱了!”金虔长吁一口气,小心翼翼拎起展昭的一根手指,想要将其放回原位,却在扭头看到床铺上之人时,愣住了。
一缕清淡月光,流光惜惜,似蒙蒙光纱罩在床上。展昭静静躺在铺上,睡容安逸,轻柔月光描绘弯密长睫,秀直鼻骨,润泽薄唇,绵长呼吸起伏间,清淡草香吐息缠绵,金虔只觉自己的心跳好似被一种无形引力牢牢吸住,随着展昭的呼吸慢慢起伏,缓缓下移,从展昭睡容徐徐移到了颈下微敞领口处,定定锁在露出的半截锁骨之上。
裸露肌肤在月光下泛出魅润光芒,金虔只觉原本淡淡的清淡草香突然变得缠绵悱恻,绕得金虔全身上下细胞温度骤然上升。
“嘶——”金虔猛然倒吸一口凉气,猝然撇开目光,一边平复好似抽风似的心跳,一边默念“大慈大悲观音咒”。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呼吸、呼吸、世界这么的美好,不能如此的暴躁……呼——”
哎呦咱的乖乖,夜猫儿的美色杀伤力太大,咱一介凡人,实在是经受不住这等考验,今日实在不是收货的黄道吉日,咱还是先撤吧。
想到这,金虔腿脚一动,就准备撤离,可却偏偏鬼使神差又扫了床铺一眼——
就这一眼,让金虔改变了主意。
啧!那两个包袱,还有那个箱子,不正是咱藏在猫儿房里的存货吗?怎么跑到猫儿的床上去了?难道、难道,猫儿打算私藏?赚外快?还是没收销毁?
不管是哪样,咱的存货现状是岌岌可危啊!
现在!立刻!马上!咱要抓紧时间把咱吃饭的家伙抢救出来!
想到这,金虔顿如打了鸡血一般,热血沸腾,精神亢奋,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床边,撸胳膊挽袖子,摩拳擦掌准备转移货品。
可是——有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
货品被放在床铺的最内侧,若是想取走,就必须先越过横在外侧的某猫科动物这座大山。
金虔看了看床外侧某护卫的“撩人”睡姿,又望了望床内侧自己的心血“钱”晶,咽了咽口水,气沉丹田,一个猛虎扑食飞扑向了床上的展昭……咳咳——是飞扑向了展昭床上的货品。
不得不说,金虔的半调子轻功在紧要关头还是比较靠谱的。这一扑,位置十分精准,力道十分准确,既没有发生扑到某猫儿身上的言情狗血剧情,也没有发生落床震动过甚吵醒某护卫的惊悚剧情。
南无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安全着陆。
金虔抱着自己的宝贝箱子,十分欣慰。
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将这两个包裹和一个木箱偷运出去?
两个包裹简单。
金虔一手抓一个,甩臂扔出,落地无声,成功!
但是这个装桃木剑的箱子——扔出去声响巨大不说,万一摔坏了,损失可就大了。
金虔思虑再三,最终还是选择比较稳妥的方案,一只胳膊抱着箱子,一只胳膊撑起身体,慢慢从展昭身上翻过去。
但是,这个计划刚一实施,金虔就发现十分不妥!百分不妥!万分不妥!
金虔此时的状态是一条腿撑在展昭腰左侧,一条腿撑在展昭腰右侧,一只手死死抱着自己的木箱,另一只手撑在展昭肩膀旁边,而且因为受力不均,正哆里哆嗦要失去平衡,导致自己的脸距离展昭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淡草香味呼吸几乎喷在自己脸上,泛着水光的薄唇几乎近在咫尺——不、是近在毫厘!
金虔此时是肝在颤,手在抖,腿在转筋。
不和谐!太不和谐了!
金虔此时对选择这个姿势来转运货品的想法,简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而且,更加诡异的是,屋内温度突然开始飙升,身下展昭的脸颊居然以可以目测的速度泛出红晕。
喂喂,难道咱体温调节功能也出现异常了吗?
居然还传染了熟睡中的猫科动物!
一级警报!一级警报!
金虔脑中警铃尖锐拉响。也不知从哪里涌出来的力气,手臂双腿同时发力,以一个一百八十度托马斯全旋跃出床铺,动作帅气满分,只是这结果——
金虔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翻下床时的衣襟扫到了展昭的脖子。
“呼——”平安落地的金虔手抚胸口,大口换气。
这种工作太危险了,对心脏压力太大了!速速撤离!
金虔抹了抹满头的汗珠子,将两个包袱往身上一跨,双手抱起木箱就要夺门而出,可就在即将冲出大门的那一刻,身后突然劲风骤起,一股大力环住金虔腰身,向后狠拉,金虔只看见手中木箱脱离双手飞出一道二次方抛物线摔落在地,眼前一花,待目光恢复焦距后,自己竟是又回到了展昭的床上。
而且!而且!还在展昭的怀里!
或者说是展昭正死死搂着自己,靠墙半蹲半跪在床铺之上。
额滴个耶稣天神!这、这是什么情况?!
金虔抖着眼珠子慢慢上移,正好能看见单手紧握的巨阙宝剑,展昭紧绷的下巴,紧抿的双唇,以及那一双绝对清醒的黑烁双眸。
看到展昭一脸凝重神色,感觉到环着自己铁箍般的双臂,金虔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展昭一副如临大敌的神色是为了什么,而是——
耶稣天神,这猫儿到底是什么时候醒的啊?瞧他眼神的清醒程度,貌似已经清醒很久了,难道说,咱的催眠弹失效了?难道说咱刚刚的一系列动作猫儿大人都看到了?难道说——
啊啊啊!咱现在劈开一条地缝钻进去还来得及不?
就在金虔几乎要装晕逃避现实之时,展昭开口了:
“阁下深夜造访,有何要事?”
嗯?
金虔回神。
听猫儿大人这语气,貌似不是跟咱说话啊。
细眼再随着展昭目光望向屋中空旷之处,下一刻,金虔看到了绝对颠覆自己世界观、人生观、荣辱观的一幕。
一个人影在虚空中慢慢清晰化形,好似幻灯片一般从空气中凭空浮现,最后化成一个身穿赤红衣袍的妖魅少年。
但见这少年,红衣如烟轻盈罩身,黑丝如缎无风游走,一双比白玉堂还勾人桃花眼中,眸如绯色翡翠,莹莹波光流动,眼梢处,两道胭色虹彩斜飞入鬓,五官精致如画,身形柔软似水,浑身上下都撒发出一种致命的魅惑之感。
有一词可表:天生妖孽。
“竟能发现我,看来的确有几分本事,难怪有胆子勾引阿盟!”那红衣少年看着展昭,邪邪冷笑一声,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金虔只觉眼前景物好似玻璃被打破一般碎裂四散,下一瞬,自己与展昭竟已经身处荒野之中。
如钩残月高悬墨空,周遭树干枯枝被寒风吹得咔咔作响,展昭纯色亵衣随风狂舞,扫荡金虔周身。
若不是此时被展昭牢牢环住,两腿发软的金虔怕是早就跪在了地上。
刚刚那是什么?超能力?瞬间移动?小叮当任意门?还是——
金虔慢慢抬眼,望向那个无视地球重力浮在半空的妖魅少年……
“妖怪啊啊!!”金虔的尖叫声撕裂云霄。
没错,金虔十分肯定,这是一只妖怪!
因为,在那少年身后妖娆舞动的,分明是一根毛茸茸的红毛尾巴!
“妖物?!”展昭面色微变,黑烁双眸一动不动死死盯着那男子,双臂将金虔向怀中环紧了几分。
“一定是、是宁大夫说的那个、那个啥来着?对、对了,是黄鼠狼精!”金虔吊着嗓子高嚎道。
“黄鼠狼?!”不料那红衣少年一听,却突然勃然大怒,挥手扫出一道风刃,直袭展、金二人,“你说谁是黄鼠狼?!”
“小心!”展昭将金虔向身后一揽,抽出巨阙剑,逆迎而上。
“锵!”那风刃竟如实体刀剑一般,与巨阙交接击出刺耳利响,展昭被震得倒退数步,虎口隐隐冒出血色。
“展大人!”金虔惊呼。
“退后!”展昭急声喝道。
“哼,看你能扛到何时?”红衣少年冷哼一声,甩手又挥出一道风刃,携着空气撕裂风响,呼啸袭来。
展昭大喝一声,迎刃而上,狠狠劈迎风刃。
双方对峙之下,竟是一时难分上下,双力交汇,在展昭周身激起一股龙卷,将展昭素色衣袂吹得烈烈作响。
“展大人——啊呜……”金虔声音猝然消失。
“金虔!”展昭心急如焚,却是无暇回头查看,只能厉声喝道,“快走!”
不!咱不走!咱要和展大人同生共死!
虽然金虔现在很想吼两句琼瑶式的狗血台词以表决心,但实际情况却是金虔已经被吹得一串跟头翻倒在草丛之中,啃了一嘴的沙子泥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待金虔好容易狼狈爬起身,眼前的一幕让金虔几乎惊叫出声。
只见残冷月色下,一袭白衫的展昭悬空浮在半空,四肢都好似无形之力拉住,攥着巨阙剑的右手更是丝毫无法用力,无力垂下。
细碎风刃在红衣少年和展昭周身回旋,吹得二人发丝狂乱,红白衣袂如狂蝶乱舞。
“展大人!咳咳——”金虔顿时心头大急,一个猛子窜起身,朝着那红衣少年喝道,“你个黄鼠狼精,识相的赶紧把展大人放了,否则咱、咱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可那红衣少年却是根本不理金虔的叫骂,目光直直瞪着展昭,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喃喃道:“果然长了一副好皮囊,可怎么看也不如我,阿盟怎会看上你?!”
说着,一双长着尖锐指甲的手便缓缓移向展昭的脸。
“你想做什么?!”金虔惊吼,“你要是敢动展大人一根头发,咱定要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金虔此时是无计可施,只能在地上跳脚叫骂,以求能转移一下那少年的注意力,奈何效果十分有限。
“快——走!”展昭凭着仅剩一丝意识道。
眼看情势千钧一发,金虔心头一急,也顾不得其它,一把拉下挂在身上的包袱,将自己的存货避邪香包一股脑都扔了上去。
一串香包抛至半空,无力落下,显然是无效攻击。
金虔急的满头大汗。
咋办?咋办?!
这不是侦探武侠剧吗?为毛会跑出来一只黄鼠狼精?这样玄幻的剧情根本就是跑错片场了吧!
咱从小到大,从古至今都没有过对付妖怪的战斗经验啊!该用什么?洒狗血?贴纸符?请道士还是修仙找仙器——对了!桃木剑!咱那一箱子桃木剑呢?1
金虔四下一望——
啧!显然这妖怪少年在瞬间移动的时候遗漏了这个部分。
慢着,说起桃木剑——
金虔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牌,正面雕“桃字”,反面雕“桃花”,正是之前宁盟送给金虔的桃木牌。
回想起当时宁盟一副世外高人未卜先知的姿态……
“拼了!”金虔果断抡起胳膊将桃木牌狠狠掷向半空的妖物少年。
那木牌稳稳向空中飞出,然后……
受地球引力影响,垂直落下。
靠!毛用都没有啊!
金虔抓狂。
“桃木令!你怎么会有桃木令!”那红衣少年突然飞行下降落地,小心翼翼捡起桃木牌尖叫道。
金虔自是无暇回答,此时,金虔正紧盯着被缚半空的展昭,但见随着红衣少年落下,展昭身形失去控制,猝然坠落。
“展大人!”金虔一个箭步上前,张开双臂竟是打算用接住展昭。
“金虔你做什么?!让开!”展昭吓得脸色发白,惊呼道。
就在金虔被展昭压扁的前一刻,展昭骤然下坠的身形忽然停住了。
“果然是你在捣乱。”一个清冷的嗓音从虚空传来。
一个素色身影从空气中慢慢浮现,轻盈漫步而来,神色清冷,正是宁盟。
“宁大夫?”刚平稳落地就将金虔拉护至身侧的展昭惊诧道。
而金虔,已经无力吐槽。
果然这货也不是什么正常的人类物种。
“阿、阿盟……”那红衣少年见了宁盟,刚才还万分嚣张的气焰顿时灭了大半,“你、你怎么来了?!”
看那神情,简直就是见了老公的小媳妇,金虔甚至看到那少年身后毛茸茸的尾巴十分讨好的摇了数下。
“我若是不来,你岂不是还要胡闹下去?!”宁盟一脸不悦,走到展、金二人面前,略一打量问道,“可否无恙?”
展昭将金虔牢牢挡在身后,一脸戒备瞪着宁盟。
金虔自不必说,此时若不是怕传出什么不利于猫儿大人清白的绯闻,简直是恨不得整个人都趴到展昭后背上去。
宁盟沉冰眸光在金虔身上一扫,脸色顿时又沉黑了几分,转目望向那红衣少年,厉声道:“赤绯,你胡闹也该有个限度,怎可伤及无辜之人?”
“无辜?他哪里无辜?!”被称为赤绯的少年一听就炸了毛,双目赤红,满面悲愤,“他勾引阿盟,就是坏人!我不过是小小教训他一下……这等小事……”
“小小教训?!小事?!”宁盟双眉一竖,目射冰光,“这数日来汴京城内那些受了失魂术的人也是你做的手脚吧!闹得满城沸沸扬扬,还要劳我亲自出马替你善后,这也是小事?!”
“呃……这个……”赤绯脸色一白,垂头低声道,“那还不是因为阿盟你对他们那么好,我、我看不过去嘛……”
啧啧!
听到这里,金虔已经全明白了。
感情这么多天的忙碌都是因为这两位——不对,是这两只妖怪——还是雄性的两种妖怪打情骂俏造成的……
有没有搞错啊!
金虔颇有无语问苍天之感。
“赤绯……”宁盟不由扶额,“你都已经七百多岁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般?”说着,宁盟又摇了摇头,“我早跟你说过,你我二人不属同类……”
“那又如何?”赤绯突然悬空贴近宁盟,红袍在夜色中划过一道虹色烟霞,赤红眸中波光粼粼,“反正我赤绯天上地下只认准了宁盟,就算不同类又如何?!”
宁盟瞪着眼前无限魅惑的脸孔,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猛一扭头,望向了展、金二人。
赤绯面色沉黑,顺着宁盟目光望去,但见皎洁月光下,展昭俊逸面容宛若美玉,美不胜收,蒸腾怒气骤然升起:“都是此人,仗着一张有几分姿色的脸孔就四处勾引人!”
说着,身如闪电,直袭展、金而去。
“莫要胡来!”宁盟脸色一变,紧随飞出。
展昭大惊失色,一掌将金虔推离自己,巨阙寒闪直面冲向自己的赤绯。
电光火之间,赤绯手指已经卡在了展昭的脖子上,而紧随赤绯救人的宁盟,却是——挡在了金虔面前。
嗯哈?
金虔看着眼前的阵容,一时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宁盟一脸诧异,展昭略显惊讶,但这都比不上赤绯的惊异表情。
但见赤绯定定望了一眼展昭,又慢慢将目光移向宁盟,最后将目光定在了金虔身上,一脸不可置信。
“为、为什么?你不是应该喜欢这个人,为何……”赤绯桃花红眸几乎崩裂,“难道,宁盟你喜欢的其实是那个又瘦又丑的臭小子?”
此言一出,四周一片诡异死寂。
首先回过神来的是展昭。但见四品护卫一把打开赤绯的手臂,气势非常的走到宁盟身边,一把将金虔扯了过来。
金虔则是到了展昭身边才回过神来,一脸不可思议看了一眼赤绯,又回头望了一眼展昭,最后看向了宁盟。
不是吧,如此天香国色貌美如花的两个美人宁神医你居然一个都没看上,而是,看上了咱这颗豆芽菜,为毛?
宁盟则是有些尴尬望了金虔一眼,干咳一声:“金校尉,你莫要误会,宁某对金校尉并无非分之想,只是、只是觉得金校尉的样貌十分、十分合眼缘……宁某觉得颇为美貌……”
展昭脸黑了,金虔抽了,赤绯僵硬了。
美貌?!咱?!宁神医您是从哪里看出咱美貌啊?!
难道——
金虔心里冒出一个想法,不由开口问道:“那不知宁大夫你觉得这位赤绯的样貌如何?”
宁盟一皱眉:“赤绯自小起就——唉,实在是太丑,不堪入目!”
赤绯僵着一张天姿国色的面孔:“怎么可能,连我们族长都说,我是我们族里最漂亮的!”
金虔未理会,继续问道:“那宁大夫觉得展大人的样貌如何?”
“丑到极致,无法容忍!”宁盟一脸厌恶。
金虔感觉身侧展昭的身体微微晃了晃。
“那您觉得您自己的样貌——”
“唉,差强人意。”宁盟摇头道。
咱明白了,感情是这位宁盟同志的审美异于常人,甚至是异于常“妖”……
“怎么会……怎么会……”赤绯一脸打击过度,翻来覆去只会说这一句话。
宁盟却开始了解释:“你看金校尉,身形又瘦又直,多均称,还有这样貌,双目不大不小,皮肤不白不黑,眉毛不粗不细,宁盟行走人世数年,也就只见过金校尉一位这么合眼缘的人物。”
一席话说罢,听得是金虔两颊发烧,展昭寒气发作,赤绯一脸发晕,指着金虔吼道:“就算阿盟你是桃树妖仙,也不至于认为这个长得像树桩子的臭小子就是美人吧!”
树、树桩子!
金虔脸皮抽搐不止。
“这位兄台,既然你的样貌不合宁大夫的心意,你又何必勉强?!”
一直默不作声的展昭突然冒出一句,也不知是不是金虔的错觉,正直善良的某四品护卫这句话怎么就透着一股浓郁的讽刺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