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虔大惊失色,猛倒退一步,摆手高呼。
“等——”
“金校尉最有办法了!赶紧帮帮俺们吧!”
“慢着,咱——”
“金校尉,我们父老乡亲可都全指望您啦!”
“都给咱等一下!”金虔扯开嗓门吼了一句,顿有一声震天,万物寂静的效果。
一众百姓顿时没了声响。
金虔双手叉腰,圆瞪细眼,炯炯目光四下一扫,提声道:“咱理解大家的心情,但是,目前咱遇到了一点点小困难,所以——”深吸一口气,“展大人的剑穗香包手帕腰带鞋垫等等产品仍处于缺货状态,不过大家不要着急,只要稍候几日,咱定能……”
“金校尉,您说啥呢?”一个靠金虔最近的大婶疑惑道。
“诶?”金虔一愣,环视四周,“你们不是来买展大人的剑穗香包什么的吗?”
众百姓齐齐摇头。
“那你们是?”
“我们是来请金校尉帮忙的!”一个老汉回道。
“帮忙?啥忙?!”金虔莫名。
只见众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又同时望向金虔,皆是一脸凝重神色,异口同声道:
“我们是来请金校尉捉鬼的!”
“啥?!”金虔细眼瞬时变成两颗绿葡萄,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捉、捉捉捉鬼?!”
众人齐齐点头,又七嘴八舌嚷嚷起来。
“城里闹鬼啊!”
“听说还是个凶鬼!”
“这鬼可厉害啊!我们请了好几个法师道士都降不住!”
“所以只能来请金校尉出山啊!”
“金校尉天赋异禀,上通阎罗,下通地府,定能救百姓于水火啊!”
金虔被一串一串的吐沫星子喷的差点找不着北,使劲儿定了定神,才找到方向,提起嗓门叫道:“慢着!咱不会捉鬼啊!”
一众百姓同时噤声,数双闪动不明液体的眼睛可怜巴巴齐刷刷望着金虔。
金虔只觉背后冷汗淋漓:“咱、咱真的不会捉鬼,都是市井流言……”
女性同胞开始抹眼泪,男性同胞开始哀叹。
“呜呜呜……”
“俺家的小儿子才一岁,现在都不敢睡觉了……”
“我老娘天天就好像中邪了一样……”
“金校尉啊……”
“金校尉……”
“咱、咱……”金虔只觉自己越缩越小,最后几乎要缩到地缝里,而且地缝里貌似还溢满了不明液体,就在自己几乎被一众百姓眼泪淹死的前一秒,金虔终于鼓足勇气,颤巍巍冒出一个气泡泡,“实在不行,咱、咱找公孙先生帮帮忙……”
“捉鬼啊,听起来挺有意思啊!”
一个熟悉的令人发指的声音从金虔身后传来,将金虔细声细气的发言盖过。
众人同时望向声音传来方向,只见开封府衙大门之内,一抹雪影款款行来,悠扬飘逸,明明好似闲庭信步,可却在眨眼间便来到众人眼前,一双桃花眼光华流转,倒映众人艳羡神色。
“白五爷!!”众百姓好似发现新大陆一般,齐声惊呼。
白玉堂挑眉一笑,若雪莲初绽,无声惊艳。
众人顿觉脸孔发烧,眼前发晕。
“小金子,看大家如此诚意,不若你就帮帮他们!”白玉堂轻摇玉骨扇,望着金虔,笑意吟吟道。
金虔眼皮隐抽:“五爷您说笑了,咱一届凡人,怎有捉鬼降妖的本事?!”
“哎——”朗朗声音在空中划出一串波浪线,白玉堂一双桃花眼眯成一对月牙,“小金子天赋异禀,上通阎罗,下通地府,能救百姓于水火,何必如此谦虚呢!”
金虔眼角狂抖,一股黑色不妙预感笼罩头顶,窜上前急声大叫:“白五爷你莫要乱——”
“五爷我替小金子应下了,尔等放心!”白玉堂啪一声合起折扇,以指点江山的气魄雷霆万钧的气势一屁股把金虔挤到了角落。
“多谢金校尉,多谢白五爷!”
只见刚刚还痛哭流涕要死要活的众人,突然好似打了鸡血一般都来了精神,个个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白五爷是救命人啊!”
“金校尉是活菩萨啊!”
“金校尉出马,什么凶鬼定然不在话下!”
“金校尉神通盖世……”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喂喂,咱啥都没答应啊——”金虔跳脚,企图力挽狂澜。
可惜,这细小的发言立即被淹没在人民群众洪大的赞美热潮中。
“白、五、爷!”上诉无望的金虔恶狠狠瞪向始作俑者。
白玉堂笑得满面春意风骚无限,微垂桃花眼,凑近金虔,吹气道:“小金子今夜就和五爷一起踏月赏菊、寻鬼访仙,岂不比被那臭猫训话强过百倍?”
咱宁愿去蹲梅花桩啊啊啊!!
两根面条泪在金虔脸上随风而逝,无限凄凉。
*
泠泠寒水带霜风,残月清辉寂烟树。
杳无人迹的街道上,冷月铺霜,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犬吠之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响亮。
街道尽头传来隐隐约约脚步声,忽大忽小、忽停忽续。
随着声音由远及近,街上晃晃悠悠出现两道人影,一高一矮,一白一灰。
高的那人,白衣惨色,容颜魅美,脸上似笑非笑;矮的那人,又瘦又小,脸色如衣服一般,灰扑扑的毫无光泽。行在一处,就好似黑白无常。
只是这“黑无常”的装扮颇新潮了些——头戴一顶道士帽,脖挂长串大蒜项链,左手握着半尺多长十字状的木条,右手握着一根佛珠,身后还背了一把三尺桃木剑——实在是有些不伦不类乱七八糟。
不过更乱七八糟则是这灰衣人嘴里嘀咕的台词:
“南无阿弥陀佛扎西德勒上帝保佑耶稣万能菠萝菠萝蜜风火雷电劈观自在菩萨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临兵斗者皆陈列在前……”
白衣人侧目,望了一眼身侧一本正经神叨叨的瘦小身影,颇为无奈:
“小金子,你嘴里叽里咕噜嘀咕了一晚上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金虔细眼一瞪:“白五爷,您这就不知道了吧!咱这几句咒语可是囊括了古今中外上下几千年的精华所在,只要有这几句咒语傍身,什么妖魔鬼怪牛鬼蛇神都近不了咱的身!”
白玉堂眼皮一抽,微微眯眼,上上下下瞅了金虔一圈,挑眉道:“莫不是你这身人不人、鬼不鬼的装扮也有什么讲究?”
“那是自然!”金虔一拍胸脯,自信满满道,“咱今天这一身,那可是旷古烁今蝎子拉屎独一份的天下无敌捉鬼装!”
“咳……”白玉堂不着痕迹远离金虔挪开了两尺距离。
“只是……”金虔扶了扶身后的桃木剑,正了正脖子上的大蒜项链,暗叹一口气,小声嘀咕道,“只有这些,还是不够安全啊——要是猫儿也一起来,那自是万无一失……”
“小金子你说什么?”一旁的对某个字眼十二分敏感的小白鼠刷得一下竖起耗子耳朵,不悦呼道,“什么猫儿?!”
“呃——”金虔眨眨眼,“咱是说那个——如果展大人能一起来帮忙就……”
“小金子!”白玉堂猛一弯腰,凑近金虔脸孔,恶狠狠道,“你是意思是,五爷我还不如那只臭猫?”
“五爷英明神武风流潇洒,咱不是那个意思!”金虔一溜马屁经冒得又溜又顺。
桃花眼渐渐眯起,两道忿忿光芒闪烁其中,白玉堂突然挺直身形,昂首扬声道:“小金子,你还未曾见过五爷我的手段,今日五爷我就让你开开眼,看看五爷我如何力战群魔,擒鬼捉妖!”
说到这,只见白玉堂身形一旋,拔地而起,飘渺白影仿若仙人一般,瞬间飘向房顶,一闪而逝。
“小金子,你且在此稍候,五爷我这就给你抓几只小鬼来玩玩!”
最后一个字在空荡荡的漆黑街道上飘荡回旋。
金虔直愣愣站在空无一人阴森森的街巷上,目瞪口呆,皮肉隐抽,心里直把某只白耗子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啧啧啧,不是吧,这小白鼠居然就、就就把咱一个人扔在这鬼地方了?!
空荡荡的街道上,一阵一阵的小阴风吹得很是来劲儿,一声一声夜鸟诡叫得更是应景。
“咕咚”金虔艰难咽下堵在嗓子眼的一口唾沫,细眼从东边移到西边,目光从南边晃到北侧——
一个字:冷!
两个字:阴森!
三个字:鬼气重!
四个字:毛骨悚然!
五个字:这地方闹鬼!
八个字: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金虔握紧手里的十字架,缓缓转身,深吸一口气,猛然提步,拔腿狂奔。
咱打死也不要待在这种鬼地方咱要回开封府躺在软乎乎暖腾腾的被窝里一觉睡到天亮闹鬼捉鬼啥啥的屁事咱啥都不知道啊啊啊啊啊!!!
不得不说,经过数月的高强度训练,金虔的轻功可谓是一日千里风驰电掣,不消片刻,就奔出两条街,眼看再转五个小巷就能看到开封府的大门,可就在这胜利在望之际,金虔从自己身后听到了一个诡异声音。
“呃——”
金虔瞬时腿脚僵硬,呆立当场。
“呃、呃——”
那声音又近了几分,似乎就在自己五步之内。
金虔浑身毛发刷得一下立得笔直,鸡皮疙瘩战栗布满全身。
“唉——”几乎就在金虔的脚边,幽幽传出一声叹息,一股诡异气息直吹金虔脚踝。
细眼赫然崩裂,拳头狠狠捏紧,金虔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低头的欲望。
稳住!稳住!依照鬼怪小说灵异广播恐怖电影的定律,现在若是四下乱望看到什么不干净东西的话,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此时!此刻!最睿智明智聪明有效的办法是——
闭眼逃命啊啊啊!!
想到这,金虔细眼一扫,认准一个方向,狠一咬牙,一把拽掉脖子上大蒜项链,呼啦一下子甩到身后,也不管有没有效果,两眼一闭,提气闷头狂奔。
可还未跑出几步,就“咚”得一下撞到一个温热的物件上。
“!!”
这一下,金虔吓得几乎魂飞魄散,死咬着牙关才压住冲口而出的尖叫。
鬼、鬼鬼打墙啊啊啊啊!!
金虔双眼紧闭,翻腕抽出背后的桃木剑,抡起手臂就朝前方挡路的物件砍去,不料手臂刚刚举起,就被一个手掌握住了手腕。
“金虔,是展某。”
清澈嗓音响在耳畔,淡淡青草香气环绕周身。
金虔身形一抖,慢慢扒开一只眼皮。
清朗眉宇,黑烁星眸,笔直秀鼻,淡泽薄唇,某御前四品带刀护卫的俊朗面容一点一点清晰显现在金虔眼前。
“展、展大人?”金虔感觉好似突然泄了气的皮球,呼得一下就撒了气,软塌塌几乎瘫在地上,幸是展昭眼疾手快,一手握住金虔肩膀,一手扶住金虔细腰,稳稳托住了金虔。
“何事如此惊慌?”展昭轻蹙剑眉,低头问道。
“有、有有有……嘎!”金虔刚呼了半句,可后半句却在一抬头的瞬间被卡在了嗓子眼,怎么也挤不出来。
不为别的,只因为此时自己和展昭正处在一个诡异的姿势状态下。
展昭双手扶住金虔细腰,头颈微垂,金虔两手抓住展昭前襟,抬头欲言又止,二人之间距离不过寸余。
展昭光洁额头几乎抵在金虔脑门,鬓间零散发丝轻扫金虔鼻尖,细细痒痒,直抵心尖。
一瞬间诡异的宁静。
密睫微颤,黑眸凝水,轻荡波澜;
细眼惊乱,双眉高飞,彻底傻眼。
这、这这是个啥造型啊啊啊啊?!
金虔但觉自己此时浑身僵硬如铁,眼睛瞪得像铜铃,耳朵竖得像天线——不对不对,是、是是——啊啊啊啊啊!怎么距离越来越近了啊啊啊啊?!
金虔细眼圆瞪,眼睁睁看着展昭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渐渐蒙上一层水雾,然后——然后……和着草香的绵长呼吸就愈来愈贴近自己——
“小金子——”
突然,白玉堂的声音远传而来,在这寂静夜里好似惊雷一般,顿把金虔吓了一个激灵,扶住金虔的手臂也不禁一颤。
展昭猝然扭头,将金虔拉到身侧,竖眉眯眼,抬首仰望,面色不善瞪着高高屋檐之上飘飘飞下的一抹雪影。
从天而降的白玉堂自然也将金虔身侧之人看得清清楚楚,脚还未沾地,就嚷嚷起来:“臭猫,你来作甚?”
“展某倒想问白兄,不经过展某批准,半夜三更擅将展某下属带到这街上作甚?”展昭咄咄反问道。
“作甚?!”白玉堂双臂环抱,瞄了一眼金虔,突然眉梢一挑,飘出一个媚眼,笑得风情万千,“自然是来赏花赏月顺便说点悄悄话……”
嗖嗖嗖——
一股刺骨寒风毫无征兆旋起,将白玉堂一身雪衫呼啦一下吹得乱飞狂舞。
金虔更是无辜被波及,浑身汗毛唰得一下竖了起来,赶忙脱口解释道:
“展大人,属下和白五爷是来捉鬼的!”
寒风渐弱,展昭疑惑声音传来:“捉鬼?”
“对对对,下午府衙来了许多百姓,说这条街一到晚上就闹鬼,非要请属下前来……”金虔抽着脸皮,越说越觉得万分委屈,“属下哪有那个本事,要不是白五爷一口应下,非要拉属下前来,属下才不会吃饱了没事干半夜上更跑到这鬼地方喝西北风……”
“小金子这是在埋怨我啊?”白玉堂一挑眉梢道。
“五爷您想到哪里去了——哈哈、哈哈……”金虔干笑。
“金校尉!白兄!”展昭突然打断二人说话,眉头紧蹙、神色凝重问道,“捉鬼一事,今夜可有发现?”
“啊?”白玉堂一愣。
“诶?”金虔一呆。
二人齐齐望向一脸郑重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皆显诧异。
“展大人您平日里……”金虔瞪眼,“不是最不屑这些鬼神之说?怎么今日——”
白玉堂眨了眨桃花眼,挑眉一笑:“莫不是堂堂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大人竟然相信这世上真有鬼怪妖魔?”
展昭摇头:“展某并非信那鬼神之说,只是今日圣上宣包大人、公孙先生和展某入宫,命开封府查一宗案子。”说到这,展昭抬眸,一脸正色望向二人。
“什么案子?”白玉堂皱眉略思片刻,恍然惊道,“莫不是?!”
“不、不不会也是捉、捉鬼吧?!”金虔惨呼。
展昭皱眉点了点头:“近日汴京城内疯传鬼魅横行之说,霍乱人心,搅乱社稷,圣上已下圣旨,命开封府在十日之内查明此案,不得有误!”
“啊啊啊啊唷——”金虔抱头。
有没有搞错啊?!这种事应该去请教道士和尚尼姑什么的吧,找开封府有屁用啊!
“所以,金校尉、白兄,今夜你二人到此,可有什么发现?”展昭继续问道。
“屁发现!”白玉堂翻了个大白眼,“五爷我将这附近里里外外转了三四遍,连个鬼影子都没瞅见。”
展昭又将目光移向金虔:“金校尉,刚刚你慌乱不堪,可是看到了什么?”
“属下啥都没看到!”金虔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就是、就是听见——”细眼转向刚刚自己跑来的方向,诺诺道,“那边的街角……有、有怪声……”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对视一眼,同时扭头对金虔道:
“金校尉(小金子),你且在此稍候,展某(五爷)去看看。”
“展大人!白五爷!”金虔一个猛子窜上前,一手揪蓝袖一手抓白衫,满脸正色,“属下与二位同进退,绝不退缩!”
可惜,在明晃晃的月色下,那一双颤悠悠打颤的细腿泄露了某校尉的真实心境。
白玉堂撇脸,嘴角隐抽。
展昭目光移向死死揪住自己袖口的瘦手,指间轻颤一下,点了点头:“也好。”
于是,深夜街道之上,一蓝一白两道人影之后缀了一条灰色尾巴,顺着金虔所指向刚刚听到诡异声音的方向走去。
刚转过两个街口,便听到街角传来的断断续续的闷哼声,在这寂静夜里显得甚为阴森。
三人加快脚步来到街角,这才发现原来声音是从街边一个稻草堆里发出的。稻草堆旁还散落着不少大蒜,显然就是适才金虔大展神威扔出蒜弹的位置。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展昭和白玉堂同步上前,提起手中剑鞘一挥,打散浮散稻草。
稻草下,非鬼非怪,而是躺着一个人。
只见此人衣衫褴褛,赤脚露臂,一头乱发盖住整张脸孔,面朝下蜷缩在凌乱稻草上,浑身发抖。
看穿着打扮,像是要饭的花子。
三人不由暗松一口气。
“原来是个叫花子——”白玉堂细细一打量,皱眉道。
展昭蹲身探指一摸此人的额头,眉头一紧。
金虔一摸腕脉,粗眉一皱:“病的不清啊,再不就医,恐怕活不过今晚。”说到这,扭头望向展昭,“展大人,怎么办?”
展昭皱眉,抬眼望向白玉堂,“烦劳白兄与展某一起将此人抬回开封府。”
“我?!”白玉堂一张俊脸皱着一个疙瘩,瞅了一眼那叫花子污秽不堪的衣服,又望了一眼一脸正色的展昭,终是心不甘情不愿点了点头,“好、好吧!”
二人合力将这叫花子翻过身抬起,覆在此人脸上的头发散了下来,露出半张脸孔。
惨白月色下,那半张脸的五官被照得分外清晰。
展昭、白玉堂同时僵住,四眼瞪大。
金虔更是直接,一个猛子蹦出丈远,指着那叫花子,脸色青白,口齿打颤,却是半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柳眉樱口,清美如画,那半张脸,分明就是冰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