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面色一冷,起身上前一步。
“此事,乃是涉及万民生计之事!”
“若是黄河果真于狼孟县决堤,尔等担得起责任么?”
戚凉毫不退缩的拱手一礼道:“微臣以为,黄河年年都有决堤之险。”
“但在没有任何奏章的情况下,仅凭臆测便调集周边郡县的物资对黄河边一个普普通通的县城进行救援,实属不智。”
“为了大秦,微臣绝不会赞同这等毫无凭据却需要大量靡费之事。”
“若是三个月内黄河果真于狼孟县附近决堤,微臣甘愿担责!”
“但若是王上调动钱粮黔首,最终黄河却没有决……”
不等戚凉说完,吕不韦突然厉声一喝:“够了!”
“既然王上已经下令,那便依王上的。”
“不过是调动一些物资、黔首而已。”
“能借此让王上得些教训,成长一些,那就是我大秦之幸。”
“尔等有什么资格阻拦!”
“廷尉何在?将戚凉拉下去,重责二十大板。”
王上这次针对的是嫪毐,又不是他吕不韦。
让王上知道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再让满朝文武看看王上的能力到底有多差劲,这就够了。
没必要为了嫪毐而把王上得罪狠了。
戚凉当即面向吕不韦躬身拱手:“吕相说的是,是微臣冲撞了王上,微臣甘愿受罚。”
“只是,还望此次胡闹过后王上能够记住这一次经验,莫要日后再犯。”
话落,戚凉一甩袖袍,颇为洒脱的向麒麟店外而去。
似乎他根本不像是要去受罚,反而是要去领赏一样。
嬴政沉声开口:“且慢!”
“戚凉,你心中不服?”
“诸位爱卿,皆以为寡人在胡闹?”
一众朝臣沉默不语,显然已经默认了嬴政的话。
更有一些如杨端和般忠君爱国的大臣仰天长叹。
王上,确实还是个孩子啊。
一个根本担不起秦王之位的孩子!
吕不韦轻笑一声:“王上非是在胡闹,王上只是在成长而已。”
嬴政淡淡的看了吕不韦一眼。
“仲父也以为,寡人在无端臆测?”
……
就在一众朝臣在咸阳宫外等待时,咸阳城北城门外也排起了长队。
一众黔首或是挑着担子,或是背着背篓,都在城门外排着队,带着满满的期待准备在咸阳城的市集上售卖自家种出来的农产品。
数千人排队之下,气氛颇为热烈。
“嚯,你这筐莱菔(萝卜)可真够新鲜的,定然能卖个好价!”
“那可不是咋的,今儿早上俺摸着黑刚挖的,能不新鲜么?”
“你那鸡子怎么卖?俺正准备进城买点鸡子呢,你这价若是划算,俺就直接从你这儿买了。”
看着前方喧嚣的人群,李敢轻松了口气。
“我们到了。”
“下马准备入城吧。”
翻身下马,李敢一行人跟在队伍后面,慢慢前行。
李敢等一众骑士身高体壮,身上还多有刀剑伤口,吸引了不少目光。
但跟在李敢身后的一个少府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半大娃娃却衣衫褴褛、骨瘦如柴、面黄肌瘦、蓬头垢面。
其身上散发的臭味,让附近的黔首都忍不住捂着鼻子退开了好几步。
少妇见状没有动怒,只是微微瑟缩着身子,护住了身旁的半大娃娃。
待到一行人终于抵达城门时,城门戎卒二狗下意识的伸出手问道:“验、传何在?”
李敢和身后的几名骑士全都掏出验(身份证明)交到了二狗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