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念又嗯了声:“记得把你朋友的手机也给我。”
在空姐的目光中,司念终于熬不住,匆匆挂断了电话。
为了接雪碧回家,司念当天晚上就约好了沈蔚珏,让她第二天开车送自己去机场。
司念坐在副驾驶位上,给可乐挠着下巴,可乐惬意地眯起眼睛,用头蹭着司念的手心。沈蔚珏边开车,边笑眯眯感叹:“这导演的狗就是不一样,还能客串电影什么的。”
“演电影很受罪,”司念蹙眉,“人都累得跟狗似的,狗还不知道能折腾成什么样呢。”
“让你这么说,明星还真是比我们辛苦。”
“辛苦多了,”司念揉了揉可乐的头,“我要是未来有儿子女儿什么的,一定不要他们做演员,起早贪黑,超时工作,多大的腕儿都要看人脸色,真没什么好的。”
等接到雪碧的时候,可是把司念心疼坏了。
毛色挺漂亮的一只狗,就和那天晚上的程晨一样,灰头土脸的。尤其被人装在笼子里推出来的时候,神色还有些惊慌……直到看到司念,才猛地摇着尾巴,眼睛里水汪汪的。
司念本来想要和沈蔚珏吃午饭,看到雪碧这模样也没心情了,直接买了外卖回家。沈蔚珏在客厅狼吞虎咽,她就在浴室给雪碧洗澡。正满手泡沫的时候,可乐忽然把手机叼了进来,屏幕上闪烁的正是程晨的名字。
司念擦干净一只手,按下了接听,程晨的声音不是很清楚:“接到了?”
“嗯,”她用脚踢了踢雪碧,雪碧自觉跳进了浴盆里,“你借给哪个公司了?简直惨不忍睹,估计都没怎么有人给它洗过澡。”
程晨笑了声:“拍外景,人都没条件洗,怎么会有人专门照顾狗。”
“你看到就知道心疼了,”司念用淋浴喷头给雪碧冲着泡沫,看到它一直睁不开眼睛的样子,马上说,“浴液进它眼睛里了,我一会儿给你打过去。”
说完就挂了电话,冲干净毛巾,给雪碧仔仔细细地抹干净了眼角。
正转身准备换条毛巾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人靠在门边,看着自己……
外衣还没来得及脱,正在用衬衫一角擦着眼镜的程晨,只是笑著看她,不说话。
她目瞪口呆看着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我休假了。”他忽然说。
司念抿起嘴角,嗯了声。
其实就一个星期没见而已。
“剧组里一个主演去宣传,我就回来了,”他走过去,抱起司念,“时间不长,就一天。”司念搂住他的脖子,低声笑了笑:“一天还回来?”
他没说话,把司念放在了大理石台上,凑过去用脸碰了碰她的脸。
司念躲开他,低声提醒,“沈蔚珏在客厅呢,注意点儿。”
“她走了,给我开了门就走了。”
……
司念诧异看他。
太神奇了,自己给雪碧洗澡到底有多投入,竟然房间里换了个人都不知道。
既然只剩了他和自己,她也就不再矜持了,凑过去很轻地闻了下他:“你怎么又是臭的,和雪碧一模一样。”
程晨好笑看她:“要不我先洗澡?”
“不行,”司念看浴盆里盯着自己两个人的雪碧,“我要先给狗洗完,它会感冒的,再等十分钟……”她又像是想到什么,回头看他,“你带换洗的衣服了吗?我家没有你的衣服,要不你洗澡的时候给我尺码,我出去给你买一套在家里穿的,把你身上的洗了?”
她边说,边在脑子里搜寻附近的商场。
然后,就听见他咳嗽了一声。
她看他:“怎么了?”
“想起些事情。”
司念嗯了声,示意他快些说。
“想起刚上大学的时候,在学校附近租房子,没有暖气,晚上一冻得睡不着就想起你说的话,说自己喜欢下雪天靠在暖气上看小说,一看就是大半夜,”他低声说着不相干的话题,“那时候有很多女孩子约我,虽然都是戏剧学院的学生,可毕竟是女孩子,多少有些矜持,我每次看到她们的信,或是接到她们的电话,总能先想起你……”
司念被他说的心发软,没吭声。
他用手指碰了碰她的脸颊:“这几天想起这些,忽然就会觉得觉得后怕。如果我真碰上了个差不多的人,就这么在一起了,再遇见你会不会后悔?”
“会吗?说不定你能找到更好的。”司念口是心非地说着,却怕他真的认同自己。
“会,”他忽然就笑了,“我遇见你的时候,只是个穷学生。没有信用卡,没有手机,打个电话也只能去公用电话亭。好像除了偶尔给你寄零食,就没送过你什么像样的礼物了。情人节的时候也只能给你打三个小时的电话,陪你聊天,逗你开心。
买不起车,买不起房子,连你喜欢的猫都买不起。
现在想想,似乎除了成绩好,真的是一无是处……”
司念诧异看他,想说什么,没有说出来。
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疲倦,却是温柔而清晰。
很像是最初的最初。
她紧张地趴在电话边,等来他第一个电话时的声音,那时候他刚才结束期末考试,是他们两个人认识四个月的纪念日,约好一定要在这一天打电话,听到彼此的声音。
她至今都记得,她拿起电话时心跳的发慌,憋了很久才说了一个喂字。
而他就在线路的那边,伴着车来车往的声音,叫出了她的名字。
……
雪碧终于熬不住,从浴盆里跳出来,很是疑惑地看着两个对视的人。
程晨的眼镜,因为浴室的热气再次模糊,他摘下来。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有太多太多的情绪,终于说完了所有的话:
“那时候我爱,也爱我的,这辈子也只有你这么一个人了。”
—— 上部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