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联合（四）

当天夜里发生在街头镇的枪声，让街头镇的百姓惊恐了一夜。自从日本占领这里以后，胶东半岛就陷入到混乱当中。日本人并不在城镇里驻扎，很快就都返回了县城以上的地方，只是在各个乡镇里面委任了维持会长。

可是失去约束的地方，兵匪祸乱到处发生，不但面对着日本的残害和掠夺，现在又面对着这些打着抗日的旗号没有向日本人开一枪，却把日本人委任的维持会长待为座上宾的所谓抗日武装，生活更是雪上加霜。一夜的枪声百姓全部躲在家中发抖，他们不知道是哪两伙匪军在火拼，为的无非是争夺地盘而已。因为这样的事情太多了，虽然没有天天发生，可是却是经常发生。不管是哪伙人抢占了这里，最后倒霉的一定是老百姓。

枪声来得快，停止的也很快。虽然一夜时间里不时的有零星的枪声，虽然激烈的战斗已经停止，老百姓并不知道哪伙胜利了。但是准是周世贵胜利了，因为虽然有枪声，可是老百姓并没有受到任何骚扰，这证明闯进来的人一定失败了，否则是不会不对镇里的百姓进行抢劫的。

清晨一大早，胆子大一些的打开房门，胆怯的来到大街上，可是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景象。没有看到如狼似虎的匪兵，也没有荷枪实弹的日本兵，也没有到处都是的尸体。大街上静悄悄的，这让百姓感到奇怪，因为即使是周世贵的人获胜，可是街上也没有看到一个周世贵的手下。

因为比较安全，人们陆续地从家中走出来，在大街上互相打听，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在大家疑惑的时候，街头镇的维持会长周弟同领着一个手下，一面敲着锣，一面大声喊道：“街头镇的老少爷们，全部到镇中心广场集合，雷霆军召开大会，不去的按汉奸论处，街头镇的老少爷们们……”

这一下人们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雷霆军好像听说过，不过那是外省的事。只有到处跑买卖的人知道，这些山里的老百姓，连县城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外省的事就更不知道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立即明白了一件事，周世贵被打败了，不知道是死了还是跑了，这个祸害死了才好呢。虽然这个雷霆军也好不到哪去，但是周世贵毕竟是出名的坏蛋，死了最好。

别说现在没什么危险，又都很好奇。就是没有这些人们也不敢不去，没听说不去的按汉奸论处吗？哪一个来的部队不说自己是抗日的？那个一个不把杀人说成是杀汉奸。周弟同这个维持会长是日本人委任的，现在来传话还不是一样。明着抗日，实际和日本人一伙的。街头镇的百姓一面撇着嘴，在心里骂着，一面裹紧身上的破棉袄陆续的向镇中心广场走去。

街头镇人口已经不多了，但是男女老少也有四五千人，这个不是太大的广场很快就被人群挤满了，下面吵吵嚷嚷乱哄哄的一片吵杂。但是当这些人看到在广场四周站着不多的军队时侯，还是变得规矩起来。这些士兵不多，但是个个都很彪悍，而且身上的军装这些百姓也没见过，不过比**军的服装还好看。每个人的左臂上都有一个臂章，眼睛尖的发现上面是一个红色的闪电，下面两个蓝色的字，很多百姓不识字，也不知道念什么。

这个时候大家看到了这里仅有的一个土台子，四周是用砖砌成的，据说这个土台子很有历史了，当年是在这里斩杀人犯或者宣布命令的地方。宣统登基、退位的诏书就是在这上面宣布的，这个土台子也让日军在上面杀死了不少俘虏的抗日国军士兵。

今天这个土台子上面立起了一个大喇叭，大家都知道当初日本人来的时候也用过。这个东西可以把声音变得很大，全镇都能听到。据说周世贵家就有一个，不知道这个是不是周世贵家的。就在大家互相询问的时候，一伙人走了上高台，让街头镇百姓心里一动的是和这些军人一同走上台的有一个本镇的人，这个人街头镇的人可是太熟悉了。

黄显忠，街头镇的秀才，他可是地地道道的秀才，还是进京参加过考试的。因为没钱送礼什么也没考上返回家里。都说他参加了革命党，可是皇帝被赶下台了，革命也成功了，他这个革命党也没有升官发财，还是一个穷秀才。不过黄显忠为人正直不惧强权，这个周世贵就不敢惹黄显忠，因为黄显忠在街头镇是很有人缘的。周世贵想在这里混，就不能得罪了这里所有的人，虽然没少刁难黄显忠，但是也没敢下毒手。不过周世贵的儿子周显不服气派人打断了黄显忠的一条腿也没让他屈服。现在腿也变瘸了，不过死硬的脾气就是不改。为了平息众怒，周世贵没有让儿子再找黄显忠的麻烦，这个黄显忠也是孤身一个人，六十多岁的人了，苍老的跟七十多岁一样，他这一上台，下面的百姓就是一阵骚乱，因为大家都明白，能让黄显忠上台，要不就是这个雷霆军是真抗日的部队，要不就是胁迫黄显忠出面的。因为了解黄显忠为人和性格，这些百姓开始担心起来，一时间下面变得鸦雀无声。

雷战是在昨夜审问周世贵手下的时候知道了黄显忠这么一号人。对政治有着天生敏感的雷战怎么会不知道影响力和号召力的巨大作用，更加清楚想抗日失去百姓的支持是万万不能成功的。因此连夜造访黄显忠。对于半夜的枪声，黄显忠是充满了厌恶。因为这只能最后是百姓深受其害。枪声停止没有多长时间，这伙占领街头镇的人竟然找上了他。当听雷战说想请他出面安抚镇里百姓的时候，黄显忠当场拒绝了。不过雷战只是告诉他，雷霆军不会离开这里，明天会召开百姓大会，公审周世贵及其手下，请他出面担任公正，以免误杀好人。这个做法被黄显忠认为是雷战收买人心的做法，不过黄显忠也好奇，因为雷战身上看不到军人的粗暴和匪气，更多的是文静和高深的修养。这让黄显忠感到了兴趣。决定明天去看看如果是挂羊头卖狗肉的，正好揭穿他们，黄显忠读圣人之书，怎么会畏惧强权。

就这样答应雷战明天会出面，雷战没有过多的解释就离开了。因为雷战知道说再多也没有用，关键还是怎么做。可是黄显忠睡不着觉了，大冬天的刚刚天亮他就起来在整个镇子转了一遍看到四面都有站岗的士兵。不过镇子里一片安静，雷霆军没有强抢任何百姓，这让黄显忠想到了仁义之师四个字。这样他早早就来到了广场上的高台边上，当雷战来的时候一同登上高台看到下面的情景，雷战对黄显忠说道：“黄先生，深得民心啊，看来在街头镇是德高望重，让在下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