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连剩下不到五十人,你在看看我这个营长,现在和光杆司令有什么两样?三连,二连,连长都牺牲了,你知道吗?还有我们后面的兄弟部队,三团,二团,那个伤亡少?还有特务连,侦察连,甚至连师部警卫营都上去了,炮团的战士们都不当炮兵了,全都上来了,你知道吗,你知道吗?”肖扬大声吼着,拉着王长顺的衣服领子瞪着眼睛看着他,王长顺看看肖扬,不再说话了。
“我估计今天就是这样了,明天天一亮,我带人先上去,你在后面,万一我光荣了,你接替我继续指挥,一定要撕开敌人的这第二道防线,你记住了吗?”肖扬看着王长顺说,王长顺看看肖扬说:“还是我先上吧,你把这个帮我收好了,将来给孩子他娘!”王长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肖扬,肖扬看看他问:“什么东西啊?”说着接过来打开,见里面是一封信和五块大洋,肖扬看看他把东西递还给他说:“你还是自己给他吧,我帮不了这个忙,你小子最好给我好好活着,知道么?”
惨白的月光照在狼烟渡这片惨烈的土地上,地上都出都是血和尸体,月光照在凝固的血水上,反射出的光芒中仿佛都带着一股血腥味,那些面目表情早已经定格了的面孔,在月光下像一尊尊雕像,向月光充分展现着他们的愤怒、悲哀、渴望、仇恨、恐惧……
天刚蒙蒙亮,三团那边就打响了,枪炮声一项,安静了一夜的狼烟渡再次被枪炮声煮沸,血是热的,枪管是热的,一切都开始在升温,最后双方士兵的眼睛红了,热了,双方士兵踩着前面战友的尸体,踏着战友的鲜血混战在一起。
钱铮湘手里拎着一把左轮手枪,拼命的喊着,督促着自己的队伍,可是无论他怎么样叫喊,溃败的士兵还是像潮水一般涌下来,第二道防线马上就要土崩瓦解。肖扬见第二道防线马上就要突破了,看看左右两翼的三团,二团都已经冲了上去,肖扬伸手拽出背后的大刀,一手刀,一手枪,大喊着冲向敌人的战壕。
王长顺扛着一挺机枪,带着几个战士冲在了前面,王长顺的机枪如同爆豆一样,喷着火舌向正在溃逃的敌人扫射着,随着机枪的猛烈扫射,王长顺等人第一个越过敌人的第二道防线,脚,踩到了敌人的战壕上。王长顺高兴的回头冲着战士们高喊着:“同志们冲啊!”
三个敌人从战壕里猛地窜出来,两个抱腿,一个抱腰,把王长顺硬给拉下了战壕。王长顺大叫着,双手卡住抱他腰的那家伙的脖子,手上用力,掐断了这小子的脖子,这时,另外两个家伙死死抱住王长顺,一个家伙手里的匕首,冲着王长顺的脖子就刺了过来,王长顺甩头躲过去。王长顺身子不能动,只有一只胳膊还能动,王长顺的手在下面使劲划拉着,突然在抱着他的那个家伙腰上,王长顺拽到了一颗手雷,王长顺一笑,拉开了手雷的导火索,两个家伙见自己腰间冒着烟,知道是腰里的手雷被拉着了,两个家伙跳着起来,一个忙着去摘腰里的手雷,一个转身就想跑,王长顺看看笑着喊道:“想跑,没那么容易,给我在这吧!”王长顺说着飞起一脚踹倒了那个正在忙着解腰上手雷的家伙,紧接着跟上一步摁到了那个想跑的家伙,就在这时手雷爆炸了,一声巨响后,这两个家伙都被炸飞了。王长顺也被炸得晕了过去。
肖扬看见前面火光一闪,王长顺就不见了,肖扬大喊着:“顺子,顺子!”挥舞着大刀冲了过来,几个士兵架着刺刀来阻止肖扬,肖扬大刀上下翻飞着,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血肉横飞处,敌人一个个倒在他刀下。一个战士手里也拿着一口刀正在和三个敌人拼杀,两个家伙分别从两翼挺着刺刀向这个战士刺过来,战士一转身,躲过了右侧的刺刀,可是左侧的刺刀却深深的刺进他的肋下,战士大吼着,回手一刀,砍掉了那个刺他的敌人半个身子。战士忍着剧痛,刚刚站稳了身子,一个家伙从后面窜出来,刺刀穿过战士的后心直透到前面,战士慢慢回过头看着他,用手里的大刀支撑着身体站在原地,静止在哪里…..
肖扬看到这一切,两眼冒火,挥刀冲了过去,手起刀落砍掉了那个家伙的脑袋,突然,不知从哪打来的冷枪,正打在肖扬的后背上,肖扬身子一晃,想转回头去看,就在这时,躺在战壕里的王长顺突然一下子跃起喊着:“营长趴下!”把肖扬按到自己身下,密集的子弹全部打在了他的后背上,等肖扬慢慢翻过王长顺的身子后 ,发现王长顺大瞪着眼睛看着肖扬断断续续的说:“别忘了给俺孩子他娘带个信!”
肖扬看着他叫着他,可是王长顺取已经停止了呼吸。肖扬大吼一声跃起来,挥着手里的刀再次冲入敌人群中。肖扬已经杀红了眼,手里的刀也已经被他砍得卷了刃。四五个敌人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是血的人,吓得一步步往后退,肖扬笑着,脸上几乎被血水涂得看不出模样来,只是在他笑的时候,可以看见他一口洁白的牙齿。敌人被肖扬一步步逼着向后退,这时,一个家伙狂叫着:“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肖扬抬头看看那个叫嚷的家伙,猛地挥手一枪,那家伙应声而倒,这时,那四五个敌人见肖扬少一分神,便一齐扑上来,肖扬左挡右砍,和这帮家伙混打在一起。一阵血肉纷飞之后,一切归于平静,肖扬手里的刀插在一个家伙的胸膛上,敌人的两把刺刀分别插进了肖扬的小腹和前胸,战士们看到这一切疯了一样扑上来,这才发现那几个家伙,都已经被肖扬干掉了,肖扬自己也这场拼杀中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这场惊心动魄的血搏战,一直持续了将近三天时间。双方损失都不小,阵地几易其手。最后在雷鸣的大炮声中结束了这场战斗。郑明达全线溃退,全部收缩到瓮村瓮口处,整个南平坝和狼烟渡已被唐龙飚全部占领,对郑明达最后防线就只剩下瓮村了。
钱铮湘死于混战之中,郑明达看着地上被白色布单盖着的钱铮湘,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哽咽着说:“铮湘老弟,我对不起你啊!把你带出来,没能把你带回去啊!”
唐龙飚和武云昭、安毅然下到各团,当唐龙飚听到肖扬牺牲的消息后,难过的好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武云昭过来说:“这次战斗我们损失也不小,尤其是一团损失最大,肖扬的这个营现在剩下不到一半人,连长以上干部几乎都牺牲了,部队需要马上休整和补充兵员啊!另外,小朋也受伤了,好在伤的不是很重,唉!这一仗,是我们自打完小鬼子以来,最为惨烈的一仗啊!都后来根本就没有章法了,完全打乱了,所有人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掉对方,自己才能活下来!”
“战争就是这样,这是避免不了的,只要有战争,就会有这样的惨烈厮杀,就有人死去,这就是战争亘古不变的法则!”安毅然看着二人说。唐龙飚点点头,对武云昭说:“告诉各团短时间内休整休息,两天后向瓮村发起总攻,我要彻底打掉这门大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