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霸施施然出了厅门,他才不去找鲁丰呢。刚被孙思邈骂了一顿,再找鲁丰挨骂?我又不是受虐狂。
踱着步子来到前院。看来,这些亲卫的领悟力还是不错的,一个上午的时间,就站得有模有样了。此时,凌云正带头站军姿呢,刘夏给的时间是一个时辰。他自己正在旁边惩罚几个乱动的亲卫,这几个家伙正伏在地上做俯卧撑,李玄霸走到近旁问道:“多少?”
刘夏伸出了两根手指,李玄霸不屑道:“才两百个?你们这些小子就叫苦连天的?加到五百。”
几个家伙噗通噗通趴在地上。
此时,宋老大回来了,禀报李玄霸说,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了,老铁匠说明天一并把货送来。李玄霸点了点头,继续视察亲卫站姿。
看了一会儿,猛然想起一个问题,不禁大汗淋漓。便急忙叫了刘夏问道:“现今能读书的有几人?”
刘夏脸色一苦,方才说道:“家主,其实,这些孩子训练极其刻苦,身手也是不错。您看,这识字的事儿,是不是……”
李玄霸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忍不住怒气,可发火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老家臣的脸面还是要留的。忍住了怒气,低声说道:“不行,认字是必须的。刘叔,我知道你们老一辈人的想法,可是您想想,这些人,他们难道就一辈子干亲卫?然后家中子女继续不识字,继续干亲卫?一辈子活在旁人的羽翼下?人,总得有点追求吧。”
“我不希望他们永远没有进步?但凡识字的今后必须下放到军中锻炼,让他们自己努力,有了军功,甭管几转,该做官的做官。我朝最重军功,也好让他们给妻子博个封荫。老跟着咱家算怎么回事儿?”
一席话说的刘夏唏嘘自愧。
李玄霸见刘夏的表现,实在不忍心再说什么,便说道:“刘叔,这事儿交给我吧。”
刘夏此时眼睛有点发红,作为李玄霸的家臣元老,刘夏忠心耿耿,只是观念有些陈旧。其实,对亲卫识字一事,众位家臣都不以为然。
李玄霸对凌云使了个眼色,凌云大喝一声:“全体都有,列队。”
“哗哗哗”亲卫整齐的步伐响起。待队伍列队完毕,凌云整了整队列,转身跑到了队前,立定,对李玄霸行了个军礼。李玄霸点了点头,跨步上前,威严的目光扫视一遍,沉声喝道:“识字的出列。”
看着眼前的几十个人,李玄霸欲哭无泪,回头看看刘夏,瞪了他一眼。
李玄霸转过头来,脸上怒气勃发,努力压住火气,说道:“从今天算起,三个月内,所有人全部做到能够独自读书。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做不到的全部退回。今后,凡进我亲卫队的,也必须依照此例,任何人不得违背。”
一众亲卫面面相觑。
“都听到了吗?”李玄霸大喝。
“诺!”回答的声音参差不齐,这明显是对识字之事不热心。
李玄霸大怒,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把旁边放在架子上的一杆马槊抓了出来,抓住槊杆,两膀一较力,“咔吧”一声就给折断了,恨恨的把断了的马槊往地上一丢,终于感觉心中的压抑稍减了些,才对着亲卫喝道:“我听不见,你们没吃饭吗?”
“诺!”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
李玄霸方才拍了拍手,转身离开。至于刘夏和凌云怎么收拾,他是不过问的,只要结果就成了。那些亲卫方才强忍着没敢惊叫出声,李玄霸的身影看不见了,众亲卫方才惊讶出声。
“乖乖,王爷神力啊。”
“是啊,这个可是马槊啊!”
有一个家伙神情恭敬地拿起断了的马槊,朝圣般的抚摸着,还说:“别抢,谁抢我揍谁。我的。”这明显是个追星族。
凌云在旁边不断颔首,对秦猛说:“世传王爷神力惊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秦猛不断点头:“是啊!是啊!”
难怪亲卫们吃惊,那马槊的做法有许多讲究。槊杆是取上等柘木的主干,剥成粗细均匀的蔑,胶合而成。要把细蔑用油反复浸泡一年,方才将蔑条取出,于荫凉处风干数月。然后用上等的胶漆胶合,外层再缠绕麻绳。待麻绳干透,再涂以生漆,裹以葛布。干一层裹一层,直到用刀砍上去,槊杆发出金属之声,却不断不裂,如此才算合格。
工序复杂,自然就极为耐用,其结实程度也非同寻常。李玄霸盛怒之下,一把折断马槊杆,难怪亲卫们吃惊。由此也可见李玄霸爆发力之强。
众人惊讶之余,又不禁为读书识字一事犯愁。
心情郁闷之下,李玄霸转着转着到了孙思邈的门外。此时,学生们的休息还没结束,孙思邈也还没去教授,李玄霸正想跟孙思邈聊聊。却看见鲁丰从旁边走了过来,想起孙思邈要自己跟鲁丰谈话的事儿,刚想转身离开。鲁丰却是已经看到了他,出声招呼道:“王爷留步。”
听这声王爷都喊出来了,无奈,李玄霸只能转身面带笑容,说道:“鲁先生别来无恙?”
鲁丰一滞,刚刚一起吃完午饭,我哪里有恙了?
走近了些,鲁丰怒道:“老头子不招人待见,这就向王爷告辞。”
李玄霸拱拱手笑道:“您走好,不送不送。”
鲁丰本意是找个由头引开话题,哪想到自己都请辞了,李玄霸非但不留,竟然恭送。一时间气的昏头昏脑。
李玄霸刚才只是顺口回答,此时也反应过来了,刚要跑,脑袋上早挨了一巴掌,鲁丰怒道:“你个不知道敬老尊贤的小子,我打死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