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邱美娟、候默林的事后,又开始琢磨怎么刺杀任道远的蔡鸿义后院起火了。
事情其实很偶然,侦查三科的一个公安战士周安平在山里蹲守时,夜里被蛇咬了一口,幸亏是两人一组执行任务,送下山后经过治疗,毒虽然不致命、但是腿肿得跟大象腿一样,没法再执行任务了,于是安排他住在一家大车店休养,其他人就又继续执行侦查任务去了。
一个年轻人怎么可能在床上躺的住,住在大车店休养的这两天,周安平没事儿就杵个拐杖到处溜达。
周安平毕竟是侦查员,在街上没发现什么,倒是发现他住的这家大车店里有问题。
伙房里的房梁上满满的挂着熏肉、香肠、红肠、血肠、风干的鸡、鸭、鹅。
这家大车店好像还有一个冰窖,因为昨天赶集时,有个宰猪的在集上宰了两头猪,被周安平住的这家大车店的伙计买走一头半,还在宰猪现场灌了两挂白肉血肠,等周安平杵着拐杖回来的时候,在伙房内外却没有看到太多鲜肉。
东北这边的大户人家和大饭店,都会建一个冰窖,冬天的时候雇人到河里凿冰,运回来码放到地下冰窖里,夏天的时候取出来制作酸梅汤、冰激凌等消暑食品,也兼做冷库给食品保鲜、防腐。
一个大车店建个冰窖,这个真不多见。
由于这里距离沈杨城区不到三十华里,所以真正在这住店、打尖的行商、路人并不是特别多,这家大车店的掌柜就不怕肉都放坏了、也没买掉多少么?
周安平的怀疑很快又得到印证,这种大车店是没有人会常住的,事实上今天住在这里的客人就周安平和两个因为大车出了点问题,在镇上请人帮着修理的大车夫。
但是,周安平注意到伙房那边的几个人可是都没闲着,貌似做的饭食量也不小,给什么人做的?
虽然大车店一般也会有单独的小院,给那些比较讲究的有钱人住,但是,这是中午呀、也没见有人在前厅,今天又没有见到有人住进来呀,难道还有侧门?
吃完午饭,周安平又杵着拐杖到外面转了转,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兜兜转转绕了不少路,才把大车店转了一圈,把大车店的外貌观察了一遍,有了一个大概认识,这家大车店比想象的要大很多,还有一个侧门、一个后门。
也许是自己多心了吧,周安平想到,自己住在前院的通铺区,那边也有大大小小单间、套间的客房,供不同消费阶层的人住,也许是有人住到后面的独院里了。
但是,第二天中午伙房那边还是昨天那样,这就说不过去了,没有哪个有钱人愿意常住在这种大车店的,如果说昨天的客人因为生病什么的暂时走不了,那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周安平觉得应该把这个情况汇报给科长他们,吃过饭,他又去外面溜达了,观察到没人注意自己后,他给科里留守的同志打了一个电话,用暗语把自己发现的问题汇报上去了。
当天晚上,三科科长就带着一个同志,假装赶路误了时辰,也住进这家大车店,周安平把自己发现的问题做了详细的汇报。
第二天早上,科长他们就走了,对这家大车店的全面调查秘密展开了。
但是,侦查三科的调查开始不久,蔡鸿义就接到报告了。
大车店对面的杂货店是蔡鸿义的监视点,路东头的粮店也是,路西头的估衣铺也是。
大车店所在位置并不是小镇的商业区,并不热闹,突然有不少各种陌生人出现,马上引起各个监视点的怀疑,虽然侦查三科的同志很注意了,但是,依然被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三科的一个便衣跟估衣店老板假装闲聊,隐晦的打听大车店的事情,然后,还拐到大车店侧门蹲守,这个情况被立即秘密汇报给了蔡鸿义。
这下蔡鸿义有的忙了,他要借机铲除任道远。
任道远做什么去了?
5号档案索引的调查取得重大进展!
档案室调整思路后,开始通过教育部门协助调查伪满洲国教育部下达给各大中小学的文件和档案,很快发现了线索:伪满洲国教育部在1938年底,给各中小学学校下发了相同的文件,内容是关东军司令部招聘中国籍日语教师!
虽然只在个别学校发现了当时伪满洲国教育部下发的文件原稿,但是,当事人都还在,走访当年的各学校教职员工,稍微一调查就了解到这件事儿了,并且得知1943年初关东军司令部又搞过一次大规模招聘中国籍日语教师!
但是,早在九一八事变不久,日本全面占领东北后,就开始在东北地区推行奴化教育,在学校推行日语教学,后来发展到从小学就开始开设日语教学。
所以5号档案索引对应的是不是这两份文件,在档案室内引起激烈讨论,以王璐璐为首的人认为不可能是这么公开的文件,张浩等人认为不是这个还能是什么?
剩下的大部分人则感到很疑惑、没法判断哪种意见正确,从已经反馈回来的信息看,如果这就是5号索引对应的档案,那就根本不是什么秘密,日本人在高丽、台湾、东北都在搞奴化教育,招聘日语教师很正常,不管是教中国人学日语,还是教日本人学汉语,都很正常,这下档案索引的事儿就算走到死胡同里面了。
这种情况全被被柴**转告给任道远了,任道远首先感谢同志们的辛勤工作,同时告诉他,接下来的调查、侦查工作就交给社会部来做,让同志们不必为此再争论了。
任道远当然不认为5号索引就是简单的招聘中国籍日语教师,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有必要在最后时刻,去销毁那个档案索引吗?
任道远在苦闷的思索,秦毅来宽解他了。
“你就知足吧,好歹你还查出个招聘教师的文件,我有个案子到现在只知道一个代号,而且,这么多年了,一点儿线索都没有!”秦毅苦笑着说到。
“你不用贬低自己来宽慰我,这件事儿我不认为到此为止了,我还会继续查下去的。”任道远知道愁解决不了问题,换个思路,也许就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其实发什么文件不重要,关键是为什么发这份文件?招聘这些人做什么?”秦毅启发他到。
“谢谢!”任道远一下子就领会秦毅的意思了。
随后,任道远就给董副厅长打了一个电话,请求协助调查伪满洲国教育部1938—1944年间,负责下发文件的办公室负责人和具体经办人是哪些人。
这个调查很快取得进展,伪满洲国教育部办公室负责下发文件的人叫苏合泰,日本投降后,他通过关系谋到一个老家哈尔彬的小学校长职位,人现在还在哈尔彬。
好消息不止一个,夏馨妍给任道远回信了!
其实,对于要不要给任道远回信,夏馨妍是非常犹豫不决的。
接到协助吉省档案室协查文件后,夏馨妍没有简单的转发给各学校,而是专门召开了一个各学校校长、**都参加的大会,除了通知他们认真查阅遗存档案、文件外,还要求他们跟每一个可能看过这些文件的同志认真交谈、了解情况。
这是一项很繁琐的工作,事情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又没有具体指向,全靠下面的同志对革命工作的负责态度,为了确保大家对这项工作的认真落实,夏馨妍把这件事儿列入年终考评的一项指标。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查到其中一份文件的同时,一位当年参加过应聘日语教师、未被录用的人被找到了,这个情况也被一所小学汇报上来了。
收到这些情况后,夏馨妍除了安排人给上级汇报本局调查情况,也终于说服自己给任道远回封信了,当然,仅仅是谈工作,尤其是发现的那位女教师。
当时,由于对“松墨书屋”的监视、调查都在按部就班的展开,一时也没有什么新进展,任道远收到夏馨妍的信函后,跟秦毅商量了一下,由他暂时负责侦查二科的工作,向专案组申请去哈尔彬作进一步调查、了解情况,并得到批准。
侦查二科本来人就不多,所以任道远就没有通知在外执勤的牛爱国和万家宝,自己一个人坐上了去哈尔彬的火车。
抵达哈尔彬后任道远下意识的就先到了市教育局,跟夏馨妍见面的时候两人都没有多说话,很有点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意境。
短暂的凝望过后,夏馨妍提出马上带任道远去见那位女教师,然后,夏馨妍又帮任道远借了一辆自行车,两人骑车去黄龙岗小学找那位女教师。
“夏局长好!”这位叫薛玉瑶的女教师在校长陪同下走了进来,有些紧张的跟夏馨妍发了个招呼。
“薛玉瑶同志吧?别紧张,这位是吉省档案室的任主任,找你了解点情况。”夏馨妍没敢提任道远社会部的新身份,怕薛玉瑶听了更紧张。
“您好!薛玉瑶同志!我是任道远,跟您了解点当年您应聘日语教师的情况。”任道远又做了一番自我介绍。
“您要了解哪方面情况?”薛玉瑶还是有点紧张的问道。
“没有具体问题,就是您为什么会去报名,报名的经过,为什么没有录取的原因。”任道远和气的说到,希望这样能让薛玉瑶轻松一些。
“去报名是因为条件太诱人了!虽然薪水多不了多少,可是来宣读文件的日本人说是给日元!每人每月还可以买25斤大米!”薛玉瑶对这个可是印象很深刻的,当初未被录用、她还很是气愤了一段时间。
当时在东北,中国人是不允许吃大米的,抓到了就是经济犯,处罚的很严厉。
日本人为了更好的掠夺东北财富,在东北使用的是关东军自己发行的,没有任何保证金的‘军票’,这东西出了东北就是白纸,一文不值,在东北的购买力也很有限,相同面额的购买力不到日元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