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打得两个小丫头跪地求饶痛哭流涕才罢。
背后议论诽谤主子是大罪,至于如何处置,往往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比如,若是林黛玉身边的丫鬟背后议论王夫人,不说能不能撵出去,打顿板子是少不了的;但是王夫人身边的丫鬟议论林黛玉,就不一定了。贾府的内管家王熙凤可是王夫人的娘家侄女儿,向来对王夫人言听计从,不过是一抬手的事儿,没得不上赶着讨好的?
本来,两个丫鬟背后议论几句而已,小惩一下也就过去了,没得把人逼上绝路。
但这两个人林黛玉认得,分明是常给她送人参养荣丸的两个。与王氏狼狈为奸,或者说是助纣为虐,加上周航又写字说这二人当日也用针扎过他,林黛玉便不肯轻易放过。径拉着二人到贾母跟前儿,说诽谤主子一事。虐猫之事牵涉到贾宝玉,告诉贾母肯定不行,她是天大地大没有自己的宝贝孙子大,贾宝玉做什么都是对的伤到贾宝玉的人或动物都该死。至于人参养荣丸,林黛玉不知道二人是否知情,况且那种药银针也验不出来,闹出来又拿不出证据让人觉得她疑神疑鬼反倒不好,因此便也不提此事。
当着一大家子还有亲戚的面儿,贾母心里再不忿也得摆出一张公正面孔,将那两个丫鬟每人打了二十板子,训斥王夫人几句,说她不会管制下人、丫鬟胡嚼舌根子传出去让人笑话等语。
王夫人很没脸,薛姨妈也略尴尬。
闹了这么一出,林黛玉没用午饭便坐车回到东边旧院。邢夫人见二房没脸,心里暗乐,瞧了会儿王夫人黑青的脸,很是觉得扬眉吐气,乐够了便以照顾外甥女为由提前请辞。贾母看见刑氏那沉不住气的小家子样便来气,挥挥手让她赶紧走别碍眼。
路过正房,林黛玉可巧碰到贾赦。
二人说了几句话,贾赦问及如何不用过午饭再回。
林黛玉见他面露关爱之色,便将在荣府中的不愉快说了。贾赦听罢很来气,吹胡子瞪眼的说要给她讨公道。林黛玉只当他是随口说说,并不在意。这些日子她跟大舅舅见得多了,才知他是个风趣之人,嘴里整天胡天海底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当不得真,只当这次也是如此。
谁知隔了不两天,便听王嬷嬷说,那两个背后议论她的丫鬟被大老爷寻了事打四十板子撵出去了。贾宝玉也被他父亲贾政打了一顿,王夫人哭的了不得,跪在地上头都磕破了鲜血直流贾政都不理会,还是老太太赶去才罢。如今二房包括贾母身边伺候之人提起大老爷无不咬牙切齿,说宝二爷被打得险些丢了半条命,都是大老爷挑唆的。
“原来大舅舅竟是如此有肝胆之人!”
听罢,林黛玉不由得一叹,暗悔以前糊涂。
晚间,万籁俱静,林黛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周航从被窝里探出头,舔了舔她的脸颊,林黛玉伸手摸摸她柔顺的毛发,喃喃说起幼年在扬州的事。父亲母亲如何疼爱,她在扬州的家如何布置,她自己居住的小院都种着什么花,荷花池里养了哪几样鱼。端午节怎么随父亲看赛龙舟,元宵节怎么去街上看花灯。说着不由叹了口气,“唉,我一走便是三年,不知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知道她是想家乡了,周航有心安慰,碍于口不能言,只好不断蹭着她的手心。
扬州城,巡盐御史府。
林如海也是辗转难免,自入了冬,他便染上风寒,经久未愈,白天还好,尤其一到晚间,时常喉痒难忍咳嗽不止。近日,又时常梦到女儿孤苦伶仃坐在山子石旁哭泣,诉说父亲狠心,让她一个人远赴京城寄人篱下。每每从梦中醒来,脸上全是湿意,才知是梦中落泪,想起女儿哀伤绝望的神情,心中后悔不已。
睁眼挨到天亮,林如海打定主意,不管如何,先把女儿接回来再说。
正要命人准备车马,便听小厮报说姑娘派人送信来了。林如海一怔,忙叫快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