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灰暗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条木坐椅,乘下的就是一架让人一看心就发悚的钢铁做成的刑具。
那刑具像一只张着大嘴,牙齿雪白而锋利的饿狼,正狰狞地望着戴着脚链脸对着墙壁站立的夏新教授。
此刻,夏新的目光虽然有些呆滞,但他心里却十分坦然,少许又有些不甘。
他知道,他的人生旅途不久或许今天便将宣告终结。因为,他现在终于知道,他为了应付古登凸塔,古登凸塔也为了应付天南星毋机国首领,双方已经穷尽了一切徒劳,然而让天南星和毋机国首领得到的却是个天大的骗局。什么用hso生命快速发展基因生出的人,纯属是乌有。
这个骗局又被怪婴的出现戳破,被DNA基因检查的结果撕开,现在像一个被剥了皮的怪物,血淋淋地展现在他和古登凸塔的面前,是那样的惊悚丶恶心丶恐怖。
对于这样的一个骗局,夏新和古登凸塔都心知肚明。要么俩人默契联手继续将这个骗剧演下去,各自继续充当各自的角色。这样,也许都能各有各的好处。古登凸塔可以借此获取光环和名誉地位,夏新也可以借此拖延时间,等待星际型警来营救。虽然这种希望渺茫,但有希望总比绝望好。要么俩人较起真来,将骗剧黒幕彻底揭开。这样,俩人必将各自承担欺君之罪,鱼死网破那是俩人必然的结果。
再说了,对于以上两个抉择,也许古登凸塔和夏新都早已想过,但实施起来都感到很难,好比人在两座山峰间走钢丝,稍一不慎就会掉下悬崖,粉身碎骨。
对古登凸塔而言,让夏新继续来演这个骗剧,是最好的选择。但从目前局势和夏新的态度来看,这只是一厢情愿,痴心妄想。
如果做第二项选择,古登凸塔也绝对不会把欺君之罪加在自已的头上。那么,唯一有效的办法,就是让夏新死。俗话说,人死如灯灭,灯灭了,一切都隐藏在黒暗中。即使有一天,星际刑警找上门来,也因死无对证而告终。
对夏新来说,继续来演这个骗剧不是不可以,但你古登凸塔必须承认自已是那八个孩子的父亲,而且还要讲出谁是江西玉林。当然,这样的要求显然是不可能的。古登凸塔这个阴险狡诈的人不会这么傻。因此,抉择就只是一个,斗个魚死网破!但他也明白,这样和古登凸塔斗,死的必定是自已。
生命对夏新来说并不可惜。因为他的一生只关注别的生命,不管是人或动物。为了让他们的生命活得鲜颜,他可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他可惜的是他不知道害得他们落到如此地步的江西玉林是谁?更不能亲眼看到古登凸塔和地球败类江西玉林被星际特别行动队擒获,不能和大家一起,带着他伟大的科研成果hso回到美丽的地球……
“哎!”想到这里,夏新不禁发出一声感叹。
一陣“哐当”的开门声。
铁门打开了,一警察将罗曼丽带了进来,然后转身离去,又“砰”的一声把铁门关了。
夏新仍望着那堵冰冷的墙壁,并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
罗曼丽站在他的背后约两米多处,先是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下他的全身,看到他蓬乱的花白头发,颀细的脖颈和纤弱的身体以及一双脚上像冰雪一样发光的脚镣,一股酸痛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望着他的后背,轻声而尊敬地喊道:“夏老师!”
夏新一动不动,仿佛压根没听见,又仿佛听见了,有意不理。
“老夏!”罗曼丽靠近两步,換了称谓,以爱妻的身份坦然亲切地大声相呼。她的眼眶里,随着她的喊声湿润起来。
夏新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头似乎昂了昂,但仍然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更没有出声。
罗曼丽再向前摞动两步,离他的身体只一步之遥,伸手可触。她望着他的后背,带着颤抖的声音几乎在哭着小声说:“老公!你的妻子在喊你呀,你为什么不应?难道......”她说不下去了,泪水潸然而下。
罗曼丽知道,自从自已在天南星怀孕生子,或发现自已用自已的名字出版他的科研论文后,夏新对自已的态度就彻底变了。虽然経过那次在地下街大娘家的解释,她取得了他的信任,而且还把那存有hso资料的电脑托她保管。但事过人非,今非夕彼,她知道他对她的误会已经不可逆转了。
夏新仍然不回头,也不说话。
这种不理,比刀割罗曼丽的心还痛。她再次动情,声音从小到大地说:“老师,老夏,老公!你,你说话呀?”
夏新终于回转身来,目不转眼地望着她,但他还是没有说话。四目相对,泪花闪闪。
她忍不住了,终于扑上去,紧紧地把他抱住,“哇”的大哭起来。
这时,夏新明显感触到,罗曼丽的手在他的背上颤抖着,她的心脏在他的胸前激烈的跳动。她急促的哭泣声所发出的既冷又热的气息在他的脖颈上耳朵周围萦绕着。这一切不仅使他感到心酸而且心痛。
“怎么会这样?”罗曼丽抬起头来,用手抹着他眼角上的浑浊泪水哭泣着说,“我以为我这样跟着古登凸塔,这样就会保护你,使你不会受到他的伤害。我们也可以争取更多的时间和机会来等待星际刑警来营救。可是,没想到我这样做,反而使我们之间产生很多误会,让我们的感情产生距离。今天,当所有的事情终究真相大白,你我在hso问题上都是清白无辜的时候,却让你遭受到如此结果。老师,老夏,老公!都怪我,都怪我呀!呜呜……”
罗曼丽倾心的诉说,是石头也会动心的,何况夏新是人。更何况罗曼丽曾经还是他的学生丶助手。他终于抬起手来,轻轻地摸着她的肩背,然后又梳理她的头发。她那柔软的长发滑动在他的干瘦的五指间。
“孩子啊!”夏新说,“怎么怪你呢?身陷囹圄由不得你我。古登凸塔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当初为了保全性命,不说是你,我也是这么做的呀!只不过我们都想得太天真了,星际特别行动队要从地球来天南星谈何容易啊?早知如此,不如当初就和他拚了!留着我这条老命,反而连累了大家。”
“不,你绝对不能死,再说我也不会让你死,你也不会死!”罗曼丽说。
“为什么?”夏新说,“抛开hso不说,欺君之罪是大罪,不说在天南星,就是在地球b国也是自古有之。”
“可是,真正欺君的不是你,而是古登凸塔。再说了,即使你也欺君了,也是古登凸塔逼迫你威胁你干的。你只要在国家首领面前陈述事实,有罪的不是你而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