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一切幸福和财富都来得太突然,本打算,在奶奶交托给我爷爷生时婚礼记录的册子,第二天就赶回厦门。然而,半夜,我收到一个陌生的电话。电话声如蚊虫,我在这个阶段,睡得正酣,梦里还腾云驾雾踩着七彩祥云迎娶我的女神,这个梦最后被耳畔母亲的敲门声打破。
“东儿,醒醒,醒醒”父母的卧室就在我隔壁,而家中的固定电话在一楼,母亲敲开了我的门,我惺松打门,问,“妈妈早,有事吗?”
母亲惊愕说,“大事啊,东儿。你的什么金大爷脑溢血突发,住院了。”我一下崩溃了,这可怎么办?不都说好好的,要娶杨阿姨吗。
母亲说,“他老伴叫杨春花是吗,她说老金住院生死未卜。”我吓出一身大汗,原来的幸福美梦全跑光,剩下的全都是脑袋空白,这时候,都希望金大爷的事是一场梦。
我再没有睡意,匆匆穿衣,通过父亲的关系,搭上了村上猴叔的货车先到漳州,连夜赶路,到了漳州,搭上了最快的班车回到厦门,摩的、汽的,几个小时之间,我来到中山医院。
金大爷的病情并不乐观,杨阿姨见到我时,在走廊抽泣,说老金本也好好的,敢情是太亢奋了,在家一人喝了点小酒,我去找她,又拉我喝,他还说,人生难得几回醉,老杨啊,我们醉一醉?金大爷高兴一喝起来便忘了杯数。
“平时大爷喝吗?”
“听他讲能喝一些,有控制!”
我叹了一口气,怎么办?杨阿姨反倒劝我,“程总啊,你也别着急,我都急出一个晚上,要不是左邻右舍帮忙,我怕是抱不动老金,老金一身硬朗的骨架,早期还去打过仗”
我一惊,莫不是那晚金大爷对我说他的故事,就是他年青时的故事?“老金昨夜出事时,托我把一个盒子交给你,他怕是挺不过去。说,一个人老了,无依无靠,想着程总一个小伙子灯火彻夜不明,我欣赏他的勇气,我想到了我年青打仗,住在猫耳洞,无眠无休,一心就复想着我军能赶跑敌人。我有一些东西要给他,对不起了,春花。”
当我收到盒子,里面除了有一面录音机,还有一匝纸币,以及金大爷最珍贵的年青时的影像记录:战地记者的胶带。
金大爷与我最后见了一面,他的情形并不乐观,由于在路途叫车拖延了不少时间,在他的脑中产生大量的滞留血块。金大爷并没有说话,他见到我时,仍象来我公司见我那么幸福洋溢,只是他虚弱的身体已经照见到神光,他拉着春花的手,象此一生终于等到他的爱人,这时候,已经无憾,而杨阿姨则悲泣于众人面前。我默默把时间留给他们,步出了医院,心里百感交集,泪水夺眶而出。
幸福的定义,不是一千年太久,而是只争朝夕。我倚在走廊的扶手上,任凭泪水含悲感动流下。生与死,仅于一线之间。我又返回了医院,我抓住金大爷的手说,“大爷,你能坚持吗,坚持,好吗?我能留下你最最幸福的一刻,你看,我把你要的东西带来了,虽然没有任何服装,但有我的爷爷奶奶的物件作证,我就在此地为你和杨阿姨证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