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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出去之后想了想,提了药匣子,站在外头把脖子裹吧裹吧拉倒。
然后就在门口站着,他想了一会儿刚才叶骁啪嗒啪嗒掉眼泪的样子,心口疼得厉害,他拿手按了按,却又觉得叶骁刚才终于要求了他一件事,心内又是微微欢喜的。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窈娘送早餐过来,看沈令一身血一脖子绷带站在外头吓坏了,刚要问,就被沈令拿走食盒,温言劝走,沈令也不进去,就捧着食盒继续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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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就听到叶骁在里面摔摔打打,骂骂咧咧。
“你要饿死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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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麻溜捧着食盒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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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几口扒拉完,冷冷扫了他血迹斑斑的衣服一眼,面无表情地踩着桌子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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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知风要看自己外甥是不是还全须全尾,但沈令绝不放叶骁出城,阳知风也绝不会进城,两边都怕对方翻脸一锅烩了,核计一下,这样,今日卯时城头见。
两边都能瞅着,谁也不怕被抄家。
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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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叶骁刚迈出一步,就被拽回来,沈令从蹀躞带上挂的荷包里取了个拇指大的瓷盒出来,“北齐春日风冷得厉害,殿下抹点面脂吧,不然脸吹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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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东西倒齐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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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恨恨夺过来抹上,抬脚就走,沈令跟在他身后一步之地,也不敢说话,怕再招惹他,亦步亦趋。
出府之前,沈令抓了件披风把血迹掩了,两人一起上了城头。
城下塑月军队正有条不紊地撤退,叶骁目力极好,遥遥望到中军拱卫两乘马车,阳知风站在一乘硃轮皂盖的安车旁,正抬头向城上望去,看到叶骁,连忙躬身行礼。
叶骁忿忿不平地低头致意,这时远远走来一队人,居中拱卫一名青年,一身墨色袍子,身形单薄纤瘦,远远看去,仿佛一痕影子一般。
沈令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叶骁便知道,那人就是冯映了。
冯映也往城楼上看,倏忽风起,烟尘顿扫,叶骁看到一张白瓷一般的端丽面容。
冯映极瘦,风裘外的手腕莹润若玉,不足一握,面孔下颌尖削,眼睛深而修长,嘴唇菲薄,整个人透着一股薄命不足带来的风流清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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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骁脑海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不对,是沈令x冯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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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点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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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两边都放心了,阳知风带着冯映愉快的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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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知风最擅猛攻突进,军队进退如风,但极有章法,片刻之后,庞大的塑月军队已如退潮的潮水一般迅捷而谨慎地后退。
大军退下,有一队人留了下来,其中领头一人策马而出,在马上对城头行了一礼,便带着其余人等立在了城门附近。
那是阳知风留给叶骁的精锐卫队,一共百人,待塑月军队撤退完毕之后进城。
叶骁对他们颔首致意,城头风渐渐大了起来,他刚哭过的脸饶是抹了香膏也皲得疼,便裹紧披风,朝城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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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对沈令说了一句话。
他说,这件事姨妈没错,沈令,有错的只有你一个。
沈令想,当然,千错万错,其咎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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