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应下了,又微微抬头觑了她一眼,殷勤地道:“小东家,你还没用午饭呢,我让厨子给你做几样精致小菜送上来?”
半柱香以前,小东家点了两道古怪的菜端上去了,说古怪是因为里头加了芥末和辣椒,那是吃一口能让人去了半条命的东西,小东家的行径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沈蕴如实在没有心情吃饭,厌厌地道:“不必了,我方才已经吃过了,那滋味……几天内再吃别的都不香了。”
沈蕴如这会儿不想再呆在酒楼里,跟掌柜的再交待了几句,又到休息室换回原来的衣服,便坐马车回家,刚要进门,便见哥哥也骑马回来了。
好几天没见到哥哥了,还没等哥哥下马,她就已经奔了过去,“哥哥!”
沈廷澜一个翻身跳下马,面上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喜色,他伸手摸了摸沈蕴如的头,笑道:“这么巧,喃喃也回来了。”
沈蕴如觉得今天哥哥浑身都透着一股高兴劲儿,问道:“哥哥可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儿?”
“哥哥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当然要听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从明天起,哥哥我也是有公职在身,食大雍朝俸禄的人了,想不到吧,哥哥要当咱大京城的巡警了!”
沈蕴如有点不敢相信,“真的假的?哥哥你没哄我吧?”
“骗你做什么,不信你明天跟我到西城巡警铺里去瞧瞧?”沈廷澜说着突然想到什么,从怀中摸出一块漆红的木牌子递给她,“这就我的腰牌,红木黑字写着哥哥的名字,绝对假不了。”
沈蕴如接过,果见牌子的正面写着五城兵马司里仁胡同巡警铺,反面写着沈廷澜的名字,这下沈蕴如相信了,心里也很为他高兴,但不免又生出一肚子疑问,于是问道:“哥哥你是怎么谋到这么好的差事的?”
“哥哥前段时间在武馆打拳时认识了一个兄弟,身手也很了得,是五城兵马司巡城御史的王浩的幼弟,是京营军队的小头头,吃了几回酒后,说不能浪费了哥哥一腔这么正义的肝胆和一身这么好的腱子肉,便向他大哥王浩举荐了我,恰好西城兵马司的把总出缺,哥哥便领了这个差事。”
哥哥终于晓得钻营门路,为自己挣前程了,只要哥哥长进起来,那么沈家就不至于衰败。
沈蕴如一扫在酒楼的郁气,笑道:“哥哥能结交到这么个人物也是了不得,他愿为哥哥做引荐,但这上上下下打点和捐班的银钱想必也不少吧?”
沈廷澜瞪眼,“谁跟你说我这是捐官来了,哥哥一分银子都没使,好兄弟讲的是交情,他哥是巡城御史,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要花钱的哥哥我还不稀罕了。”
这一句话又把哥哥打回了原形,果然还是因为江湖义气。之前家里没出事时,几回说要花钱给他捐个武官,也为着外头名声好听,可哥哥就是死活不要,说什么买来的官低人一等,把爹爹气了个半死,哥哥就是这么个一根筋,认死理的人。
沈蕴如半信半疑,“这么说来,哥哥真是遇上伯乐了?”
不过大雍朝比较重文轻武,武官的选拔任免大约比文官要简单一些,沈蕴如对官场中的制度也不是很懂,倒是嫂子在这方面堪称活字典,哥哥都这般说了,想来是没问题的。
“那是自然,哥哥看人不会错,他是真心与我做兄弟,不会出什么岔子的,你放心好了。”
沈廷澜又嘿嘿的笑了两声,“虽然只是个七品的小把总,但只要哥哥踏踏实实干,总会晋升上去的,你瞧好了,以后我们西城的治安有哥哥在,就像有个铁盖子罩着一样安定,包管让那些小偷小摸、为非作歹、杀人越货的一听到哥哥的名字就吓破胆!百姓们每日可以安心地做买卖,太太小姐们也可以放心地出门逛街!”
看着哥哥那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阵势,沈蕴如就有些想笑。不过要是放在以前,这七品小官哥哥肯定不屑做,如今时日不同了,哥哥愿意到基层去历练,总归是个非常好的开始。
“哥哥,你只是当个小巡警,还真以为自己是行侠仗义的鲁智深了?而且京城东富西贵,西城可住着不少六部的一二把手呢,你办差时可不得圆融点,小心点,可别惊了大老爷们的官轿子。”
沈廷澜挠了挠脑袋,咧嘴笑道:“喃喃说的在理,哥哥会注意的。”
“哥哥,这事你跟嫂子商量过没有?”
提到王楚楚,沈廷澜方才的高兴劲儿顿时就萎了,冷笑一声道:“告诉她做什么,反正在她眼里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哪里会瞧得上我这个小小的把总呢,不冷嘲热讽一通就不错了,何必到她跟前讨没趣。”
“嫂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她心里很记挂着你,你这阵子不怎么回家,她天天夜里都睡不好,我敢保证嫂子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沈蕴如不由分说拉着沈廷澜的手往嫂嫂的院子走去,走到半途,忽然拍了一拍脑袋道:“哥哥,你刚说有好消息和坏消息,好消息你已经说了,那坏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