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榭也就假装这里就是个普通的杂货铺,坐在台前玩手机。
玩了一会手机,唐榭有点饿了,她拿手机点了个外卖。
点完外卖后,唐榭回了趟自己家,拿了本书,又回来坐下,看书。
乌鸦窝在一旁唐榭顺便网购的猫窝里,露出一颗黑脑袋:“小心吃出蟑螂。”
“蟑螂无毒。”唐榭佛系道。
前几天的事她已经抛到了脑后。
不就是蟑螂吗?反正也吃不死人,到时候投诉要赔偿就行了。
“……”女人果然善变。
杂货铺门开着,唐榭能看见外面的街景,就是没几个人过来买东西。
“你其实可以在店里摆点别的东西卖,只要不是店铺里的东西,都能卖钱。”乌鸦翻了个身说。
“我差那几块钱吗?”唐榭翻了页书。
乌鸦躺平:“之前那个店主就喜欢你这样的富婆,唐榭小姐。”
唐榭没有说话。
店里更加寂静,只有她翻动书页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店里忽然来了人。
外卖小哥对了对地址,直接走进来,把外卖给她放在柜台上了。
“谢谢。”唐榭道了声谢。
外卖小哥看到她抬头,明显一愣,连忙摆摆手说:“应该的应该的,您慢用。”
然后快步跑走了。
唐榭在人走了后,拆开外卖,撕开一次性餐具包装。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问一边整只鸟都钻进猫窝里的乌鸦:“如果和店里的东西没有恩怨的人买走了东西会怎么样?”
“这叫缘分。”乌鸦缩在里面说:“东西买回去,拿什么东西买,买了后是好事还是坏事,都看他们自己的运气,毕竟店里的东西都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卖出去就是走正规流程出去的,不出大事我们也管不到。”
唐榭有点好奇:“那卖出去了还能收回来吗?”
乌鸦直白道:“等买的人死了就能收回来了,有命长的,可能就成了下一个店主的业务了。”
“……”
唐榭发现,这个鸟,和这家店的规则,总是在提醒她,她会死这件事。
不论早死还是晚死,
总有一天会死。
这虽然是个悲伤的事实,但以前唐榭从来不会去想这个,活的好好的就想到死了后怎么样,没什么意思,你又不能给自己提前烧一车冥币下去。
乌鸦听到她的心声,无语极了。
“你不会真的相信什么香火,什么冥币吧?冥币是有,但活人烧下去的你真觉得能到死鬼手里?”
鬼界凭什么倚靠着活人来存活呢?
“这话怎么说?”唐榭以前当然不信香火传承这回事,但这不是忽然撞鬼了嘛。
黑色的鸟眼睛盯着他,“也就你们人族搞这一套自我安慰的事,明明就是自己怕死,怕死了后的事,结果为了自我安慰硬生生弄出一套继承香火的流程,还必须是儿子传承香火才不至于孤魂野鬼。搞的好像你们女人没法打燃打火机烧纸一样。”
唐榭:“……谢邀,点个烟还是行的。”
“我没说错吧?还是你真的信香火那一套?那就是统治者为了让你们多生儿子的,农耕时代就缺种田打仗的男人。那时候男人生下来,和女人一样,就是为了成为基建工程的一部分,分工不同而已,偏偏还以为自己多珍贵。基建游戏你玩过吗?”
唐榭:“玩过。”
乌鸦语气有点嘲讽:“你们就是基建游戏里的小兵数字,不会觉得自己是玩游戏的那个吧?”
唐榭有点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说:“现在时代已经变了。”
最起码可以选择当哪种小兵。
“回归正题,你给神仙上香都不一定有用,何况是给人,你若是管理死人的世界,愿意让这个世界的经济纯粹倚靠着另一个世界的“供奉”活着吗?那么那些无儿无女孤家寡人的,子女不孝的,都直接饿死魂飞魄散吗?你们凡人这一套,违背了最起码的公平原则。”
乌鸦说道这里顿了顿:“若是把人间当成冥府来看,你什么都不做,能躺着接收别人烧过来的钱,这合理吗?”
“……不合理。”唐榭说。
这样的话,若是一个富豪,死之前花钱定个服务,每天都让人烧大量的冥币下去,是不是能烧成……鬼界首富?
所以不用想都是不合理的。
乌鸦满意了,劝她:“所以好好努力拼业绩才是正途,旁的都是虚的。”
唐榭:“……”
怎么感觉它前面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说这句话。
唐榭吃完饭后,收拾了下饭盒,就回柜台前继续坐着。
虽然说是业绩,但是等了一个下午也没个人过来。
晚上,唐榭回家做的饭,吃完了就在家也处理工作,远程给工作室那边开了个小会,让助理少给她接工作。
唐榭没给什么理由,那边也有点不解。
因为唐榭一直是个公务员作息表,除了工作就是交际,本来这么久不去工作室就很奇怪了,这下连来钱的业务都不接了,更奇怪。
助理有点疑惑,唐榭不说他也没好开口问。
前段时间的车祸他倒是知道,不过那件事已经结束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还出了什么事。
晚上十点多。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公路边,这一整条街都有点空旷。
昏黄色路灯的光影幽幽摇晃,没有风,也没有任何杂音,显得有点安静的过分。
其他的路还能看到几个行人,这里的行人却寥寥无几。
车门从里打开,走下来一个穿着细高跟、黑色紧身裙,脸庞画着精致的妆容,头发微卷的女人。
她像是刚参加完晚会。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眼睛红红的,虽然面上平静,但情绪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下了车后,她四处看了看,很快找到了目标。
其实也不是找到了目标,而是这附近就这家店还凉着灯,别的超市,便利店之类的都关门了。
杂货铺的门没关,走进去就能感觉到一股很旧的味道,女人还闻到了一点香水味。
女人在附近货架看了看,没找到要买的东西,也没看见有人在。
“有人吗?老板在不在?”她稍微抬高声音,喊了一声。
有些小店铺的老板不会时时刻刻在柜台前待着,但肯定就在附近,不会走远。
唐榭被通知有客人来了时,就从杂货铺的另一个门回来了。
“有人。要买什么?”
唐榭是真没卖过东西,虽然来着工作室,但对接业务的也不是她本人,只能照本宣科的说话。
女人看到的就是她从货架那边绕过来了,她也没觉得奇怪,又看老板是个女的,就直白的说出了自己的需求:“有卫生巾吗?”
“……有。”
唐榭以为她会要店里的东西,因为她很明显的看见女人身上有条红线,连着店铺的另一头的一样物品。
至于卫生巾,店里是没有的。不过唐榭有,她虽然能喜欢用卫生棉条,但是卫生巾也存着几包。
“稍等一下。”
她去拿了包卫生巾出来,回来的时候顺便顺着红线拿到了和女人相连的东西,是个看起来就很廉价的青色葫芦吊坠。
乌鸦落在一旁的架子上,和她说:“你看看是什么颜色的线。”
“红的。”唐榭压低声音。
“红色有两种,一是情债,二是血债。有债的不用和她索要东西,你把东西找个借口让她收下就行。”
唐榭看了眼手里一看就很廉价的吊坠,有点黑线,无语道:“你让我怎么找借口?”
对比一下那女人的一身几十万的礼服,这玩意儿太寒碜了。
要是个大妈大婶来她还张的开口,但送这么漂亮精致一个女人一个廉价的、绳子还有点脏的玉葫芦……
只能说,唐榭没有社交牛逼症。
“这是你的事。”
唐榭抬头,那只鸟已经飞走了。
“……”
等她回到柜台前,女人还在等着。
唐榭才注意到她眼睛红红的,有血丝,像是哭过了一样。
“心情不好?”她把东西递给女人时问。
女人勉强笑笑,没说话。她看了眼卫生巾包装,没看出什么牌子,但包装挺精致漂亮的,不像杂牌,就拿出钱包准备付账。
“多少钱?”她问。刚问完,发现卫生巾精致的袋子底下有个青玉色的葫芦。
“这是?”
唐榭尽量面不改色:“赠品。”
“哦。”女人情绪低落,也没说什么,或者说没兴致问为什么买卫生巾还有赠品。
“多少钱?”她又问了句。
“10块。”
东西都是囤的,保质期久,放了也快半年了,唐榭自己也忘了多少钱,随口说了个超市都有的价格。
“不用找了。”
女人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一百,放在柜台上,然后拿着卫生巾就出了杂货铺的门。
唐榭将那一百块收在柜台里,心说这必须在店里弄点真的杂货啊,不是每次客人来买的东西她都恰好有的。
还有那些“道具”还得她想办法送出去,她以为有缘的客人会自己直接开口要买呢。
忽然听到翅膀煽动的声音,她抬头看,那只鸟又飞过来了。
“那是有缘的客人,不是有债的。”它说:“不过这两者相差也不大,有债,不管是谁欠谁的,也算是一个难得的缘分。”
唐榭坐回柜台,看着它:“我不觉得血债是缘分。”
“也可能是情债,以后你业务熟练下就分的出来了。”
店铺外,
黑色轿车开离了市区,驶进了夜色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