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暂时风平浪静,一直紧绷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一点。
为了缓解两人的紧张,扈樱问:“那你现在怎么发现是真的了?”
钟晓楼松开一直捂着的额头,唉声叹气:“哪个节目组会用真石头砸人?”
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嘶”了一声,可真疼!
他看了看手上的血,凑到鼻尖闻了闻,再揉一揉额头。
这得算工伤了吧?
扈樱这才知道钟晓楼受伤,忙快步走到他身边仔细端详。
钟晓楼右额上肿了半边,还有老大一块的伤口,正在往外冒着血。
扈樱上一世一直被父母兄长护着,无病无灾,只在最后遭遇大难而亡。
这一世她生在太平年间,只高中时期被仇人掳过一次,那一次她基本在昏迷中度过,醒来没多久就被救了。
所以,她很少见人受伤,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为他人治伤。
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扈樱定了定神,仔细回忆,终于从上一世遥远的记忆中想起来些许经验。
*
上一世她年幼时,曾跟随扈栎前往东海做客。
涂山的宫殿虽然层楼叠宇、雕梁画栋,但在东海那座被命名为水晶宫的龙宫相衬下竟如茅屋草舍般寒酸。
水晶宫中处处闪耀晶石宝玉,对于年幼的扈樱而言新奇不已,满眼都是星星。那时的她觉得能将各色宝石搭建成宫殿是个特别了不起的念头,转头就抓着扈栎请求回去也帮忙建这么一座宫殿给她住。
扈栎只是笑着揉了揉妹妹的头,指了个小宫娥带她去花园玩。
扈樱可不笨,知道二哥这顾左右而言他就是没答应的意思。那时的她傲气的很,不答应就不答应,不求人。她立刻想了个好主意,先好好研究研究怎么搭的,回家就从爹爹妈妈那里把宝石偷出来,自己搭,要用各种红色宝石搭一个,名字都想好了,就叫赤霞殿。
她甩开小宫娥在水晶宫里研究,在水晶山石上蹦蹦跳跳,不过瘾,又爬上了屋檐,在上面敲敲打打。
为了不被发现,原本穿了一身红衣的她特意变回了原形,一只雪白的狐比较容易隐藏在亮闪闪的水晶中。
刚开始,她做的小心,确实无人发现有只小兽在头顶干傻事,但后来,她渐渐忘记了要隐藏,撒欢似地闹腾。水晶宫里的妖、神们都知道这是涂山的小帝姬,只装作没看见,各做各的事。天真的她以为自己隐藏功力了得,更是得意。
得意洋洋之下就容易出事。
她蹲在一道梁上研究这梁怎么插入柱子中的,踢、拔、咬,各色手段都使了,也没看出一丝缝隙,就像是天生一块宝石。
她怒了,站起身冲柱子就是狠狠一拳,可她忘了自己还是狐形,后腿发麻一时没有站稳,两只爪子不容易抱住柱子,毫不意外地从高高的梁上翻了下去。
妖神为了让小帝姬自在都各自找理由避得远远的,周围一个妖、神都没有。
无人相救,摔的极惨。
她恰好摔在了一座水晶摇钱树上。虽然是龙宫的水晶树,可那一粒粒的水晶叶子也只是用金线串在一起,被她从上往下一砸,直接哗啦啦地散落一地。她先被树桩子戳到了后背,疼得一个鹞子翻身。
这一招真是太漂亮了!
就一尺多的高度,她还来得及在空中调整身形,完美地翻了个身。可,也就是太漂亮了,刚翻过身,她直接脸着地,磕在满地的水晶叶子上。
水晶叶子都是有棱有角的,脸被磕破了好几处地方。
她疼得哭起来。
恰好经过的敖仲被哭声引来,看见年幼的小白狐坐在一地狼藉中胡乱地摸一把脸,看着爪子上的那一点点鲜血哭得伤心,哭得时间长一点慢慢低下声去,再摸一把脸,看一眼爪子,接上力一般再次哇哇大哭。
敖仲走到她跟前,还没开口,小白狐先看见一双脚,再顺着脚往上一瞧,立时就哭得更伤心了。
她当然知道自己又闯祸了,砸坏了别人家的水晶摆件。
家里的东西砸坏了就砸坏了,也不是大事,最多惹妈妈几句句子就过去了。这可是别人家的东西,也不知道到底珍贵不珍贵。
二哥知道了,都不会保自己,一定会有责罚的,为今之计也就只有这位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敖仲哥哥了。
她抬头瞄一眼敖仲,向他举起两只沾了点血丝的爪子,再用力眨一眨眼,两道眼泪跟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流下来。
奶奶的童音还带着无尽的委屈:“疼……”
她是扈家唯一的女儿,自幼受宠,做事无顾忌,经常闯祸,闯了祸,怕被妈妈责罚,先害怕的哭起来,丫鬟们就会去搬救兵,父兄们便会赶来,责罚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一手用的相当纯熟。
敖仲看着哭成了泪狐的扈樱,当然不可能厉声厉气地责骂,立刻抱起她哄她。
扈樱经验丰富,知道这戏该如何做才能效果好,先在敖仲怀里哭了好一会儿,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再顺着敖仲的安慰慢慢变成抽抽噎噎的,委委屈屈、可怜兮兮地抬起带血的爪子道歉:“我摔坏了你家的水晶,我给你扫干净,一定会赔的……”
先眨眨眼,再次哭得接不上气,说不出话。
再挣扎着要从敖仲怀里挣出去,哭哭啼啼、晃晃悠悠地挥动着一双爪子去归拢水晶叶子。
这是她的小心机,通常先态度诚恳地道歉,先提出惩罚措施,别人哪里还会好意思再加重惩罚,一般都会被她的诚实和眼泪打动,都是轻轻放过。
屡试不爽!
这次当然不例外。
敖仲好不犹豫地拎回小白狐,挺心疼她的懂事:“别,你受伤了,我先帮你治伤。”
小白狐倔强地继续挥舞小爪子:“不,妈妈说过,做错了事就要自己想办法去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