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樱见米姐姐转身而走时已松懈了精神,松开了抱着石狮的手,不察间便被这阵强风推得直往后退。
她距离府门本就不远,几步一退,就退进了潭宫中,差点儿被高高的门槛绊了个仰倒,好容易才稳住身形时,眼前已经空无一人了,立时拔足往外追去,追了几步转念又停下了。
不能操之过急。
虽不能说服他们立时将自己带回岸上,但是能再见白瑁也好。
寻个机会将鲲珠还给白瑁,便是如虎添翼,说不准自己二人都能脱困;再不济,还可继续哄着他们去找二哥,只要二哥来了,脱困绝不是问题。
有了这几重保险,扈樱安心许多,揉着左臂。
揉了许久,酸麻的左臂都已恢复知觉了,出去的人或妖竟还没回来。
扈樱知道这事急不得,趁着无人仔细打量起整座洞府来,熟悉地形只会有利无害。
外面天摇地动的,洞府内一直无人跑出来,她好奇起来,小心翼翼地望过去,入眼只有华美的亭台楼阁与摇曳的水族花草。
扈樱轻声问了句:“有人吗?”
无人回应。
又提高了声音喊道:“有人吗?”
四周依然寂静无声。
可刚刚那男童明明白白地说了句先去找别的姐姐玩,说明这里面是该有人的。
扈樱想起了前一晚白瑁说的故事,或者这里面都是被囚禁的受害者?好奇心和侠义心顿起,她瞬间就决定入内一探虚实。
她毫不犹豫地向前走去,有了第一步,第二、第三步……就顺理成章了。
绕了几重宫楼都无人阻止后,她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一面高声询问,一面仔细查看所经之地,渐渐离大门越来越远了。
走了许久,到了一座砗磲建成的大殿前,终于有个拦路者跳了出来。
这拦路者一身金灿灿的盔甲,顶了个长了两缕长须的尖脑袋,举着双刀,半弓着身子,一条弯曲的尾杵在地上。只见他将双刀抡了个大圈后,气势汹汹地喝问:“谁?”
扈樱先唬了一跳,再仔细打量面前的拦路者,知道是个仅能口吐人言还不能化形的虾兵,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这修为应该不高,能对付。
她假意拍着胸口顺气,害怕道:“外面晃动得太厉害了,米姐姐让我进来壁一避。”
“米娘娘安排得好!”虾兵又抡了一圈刀花,与有荣焉,“这里是最安全的。”
扈樱刚刚也发现了,越往里走,外界传来的晃动感越小,的确牢固得很。
她迅速理了下情绪,拿出了拍戏时的技巧,带了几分拘谨、几分希冀地问:“米姐姐说让我来找一位叫……”
微低着头拍了拍额,皱眉,似是一时想不起来。
虾兵提醒:“是不是要找何婆婆?”
扈樱兴奋:“对对对,米姐姐说的就是她!”
大刀唰地一下舞向右侧,虾兵道:“何婆婆在那边。”
怕扈樱刚来,人生地不熟,热情地详细解说:“何婆婆现在正和众位姑娘在一起,往前走,前面绕过琼玉殿,再往右转,看见四角挂着珍珠的珍珠阁就是了。”
扈樱跟着看去,露出迷茫之色:“哪里是琼玉殿,哪里是珍珠阁?”
虾兵大刀指向有几座飞檐楼宇,远望去,右侧有一座楼阁屋顶四角上各垂着两颗鸽蛋大小的珍珠,散出温润光辉。
扈樱踮着脚、伸长脖子好一会儿,仿佛仍是看不见,很无辜地问:“哪里?”
大刀唰地一下收回,虾兵叹气:“我忘了你是凡人,目力不行。”
扈樱笑,询问:“你方便带我去吗?”
这么美的一位姑娘软语相求,而且,眼见着也是一位即将入住珍珠阁的姑娘,于情于理都该应下来。
“好,我带姑娘过去。”
虾兵左右看看,向一旁圆滚滚的绿藻球招招手。
球中立刻弹出一只青色小虾,空中一个翻身,落地后迎风而长,最终幻成半人高,长长的胡须一抖一抖:“将军。”
扈樱挑眉:这么不起眼的一个虾兵竟然是位将军。
虾将军并没有看见扈樱的动作,只对半人高的青虾交待:“你好好守着这琼玉殿,我带这位姑娘去去就回。”
青虾中气十足的回个“是”字后,一撅尾,缩小,倒退回到绿藻球中。
扈樱笑道:“不知是虾将军当面,我失礼了。”
虾将军扛起大刀转向扈樱,大大咧咧地摆手:“我就不爱自称本将,姑娘不知也属正常。”
又略弯腰,做了请的手势:“姑娘请随我来。”
这位虾将军的性情直率粗疏,只往珍珠阁一路,在扈樱套话中就毫无防备地交待了许多。
等到了珍珠阁前,扈樱已了解了个大概,心下更是定了不少。
那位名叫不羡的孩童正是此处之主,虾将军口中的主上,白瑁所述故事中的潭伯,是头两千年的老鼋。
方才的米姐姐就潭妃娘娘,是位千年的人族修行者,而即将见面的何婆婆则是仅有五百年道行的蚌精。
这三位已算是潭宫中最厉害的了。
扈樱站在紧闭的院门前向虾将军道谢兼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