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主事被捧得一时熏熏然,都不顾徐述在场,就在高员外郎耳边说下了一个名字。
说完话,两人悄悄抬头,见徐述依旧一动不动的埋头案牍,这才放下心来,相视一笑。
*
从府衙出来,马车沿着朱雀大道一路西行。
刚走到朱雀门前,徐述吩咐铜钱道:“去东市。”
“去东市?”铜钱通知了车夫,兴冲冲道:“主子要买什么,铜钱代劳即可,不必主子亲自跑一趟。”
“闭嘴。”徐述闭着眼,淡淡道。
铜钱讪讪的闭上了嘴巴。
没一会儿,就来到了热热闹闹的东市,铜钱掀着帘子探头探脑,忍不住道:“主子,咱们这是去哪儿,今日您下衙早,不早回去陪王妃吗?”
徐述没有搭理他,待行至一处饮子铺后,命车夫将马车停了下来,下去买了一杯酪浆,将酪浆递给铜钱,说道:“第一,闭上你的嘴巴,聒噪。第二,拿好酪浆。”
铜钱接过酪浆,大气不敢喘一声。
两人在下头漫无目的逛着,铜钱面上不敢说,心里却腹诽道:主子从不爱逛街,今日也不知是怎的了,还将我好一顿臭骂,唉,想我这种鞠躬尽瘁劳心劳力的属下,打着灯笼都难找,也就只有王爷他不珍惜……
没过多久,徐述停在一家书肆前。
买书?
铜钱刚要进去开道,徐述呵止了他道:“在外头候着,无事不许进来。”
说着负手走了进去。
铜钱不解,朝里面探了探头。
好好的书肆,里面却有些昏暗,连灯都不点,阴暗处站了好几个男人,交头接耳的,不时指着手中的册子偷笑,叫人生疑。
不过铜钱并不敢进去,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见徐述从里头匆匆出来。
上了马车,徐述赶在铜钱进来前,将小巧的书册放在了袖中,见铜钱没多问,便松了一口气,用尽量平静的声音吩咐道:“回王府。”
与此同时,晋王府中。
“安国公要见我?”
沈曦放下了手中的《孙子兵法》,疑惑的看向小鹂:“你听错了吧,安国公见我作甚?”
小鹂说道:“奴婢也不知,就是在廊角碰见一个眼生的小厮,他告诉奴婢的,还说国公爷在外院等王爷许久了,问问王妃可知王爷去哪儿了?”
沈曦看了看更香,说道:“今日王爷是迟了一刻钟,也没打发人回来说一声。”
正说着,书彦就走了进来,“王妃,王爷适才叫小厮回来,说是会晚些回来,叫您先用膳。”
小鹂忙说道:“书公公,适才安国公说要见王妃,你可听说了?”
书彦一怔,“安国公?”神情一凛,“这事奴婢不知,安国公在外院,外院要传令到内院,奴婢不可能不知道,怎会越过我去找旁人代传?”
小鹂就将适才那眼生的小厮传达的话说给了书彦听,“我也觉得奇怪,况且安国公是外男,朝堂之事我们王妃不懂,找我们王妃作甚?”
书彦面色就一变,对沈曦说道:“王妃莫急,奴婢这就去亲自会会安国公,想必不久王爷便回来了,到时自有王爷应对。”
沈曦也觉得事有蹊跷,点头道:“你自去吧,小心些总没错。”
书彦从清心院出来,面沉如水的去了外院。
安国公来找王爷,可是不下一次了,可次次都会被王爷回绝。
没想到他竟将主意打到王妃身上了,还在晋王府安插了细作!
徐述回来后,听到书彦的回禀,眸中一闪而过的不耐。
“他现在在哪儿?”
竟还敢来找他?
花厅中,安国公已经喝完了两壶茶,正准备叫小厮再烧一壶,就见徐述风尘仆仆的外头走了进来。
他笑着开口,“晋王……”
“国公爷,请出去。”
徐述毫不留情道。
安国公面上笑容不变,“我既能三顾茅庐,就不会轻易放弃,”他施施然坐在了一侧的梳背椅上,似笑非笑道:“王爷,你与王妃还真是伉俪情深啊,以往你可从未跟我发过脾气。”
徐述坐在了安国公的对面,淡淡道:“我无心复仇,无心争储,你若是不信,我亦没有办法。”
“景文帝赐死你娘,抄没了赵氏满门,你怎么可能会不恨他?!”安国公的脸一瞬间变得有些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