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父站在祖殿之外，面容很是深邃平静，但是也带着隐隐的担心。

他不时往深处的涅槃池看去，感知那里的气息。

顾长歌的修为令他也说不清，时而显露真神境、时而显露天神、乃至准圣……这种变化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顾仙儿盘坐在那里，身上有仙道气息在弥漫，新生的仙骨之中，宛如一尊女仙盘坐，要为往生诵念经文。

她的气息也在增强，但是却不像是顾长歌这般，令人捉摸不透。

至于另外三人，则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长歌他有自己的造化，身为父亲，我不该过问太多，但是也得想办法为他隐瞒魔心存在……”

顾父轻语，眸子之中诸多异象出现。

随后他一挥手，一层波动传来，隔开这里的气息，连祖殿也一并封锁。

除非走进去，不然他自己都难以看清其中发生的事情。

这样也好，可以最大限度地隔绝当中气息波动。

因为这种时候，就要严防其余族人好奇，赶往族地来一窥究竟，尤其是那些闲的没事做的老祖。

顾仙儿身后的那位老祖顾南山，最近似乎就挺闲的，对于顾仙儿的第二次涅槃，很是关心，想要知道她到底有何变化。

“如果那位老祖一会来此，得想办法将其拖住。”

想到这里，顾父神情渐渐严肃，衣袖一挥，把大殿门户禁闭，自己则是守候在殿外，不准其余人靠近。

“为了万无一失，只能这样了，我相信长歌的毅力，不会出现意外的。”

顾父自语说道，这是身为父亲，对其儿子的相信。

轰隆隆！

于此同时，祖殿之中，霞瑞千条，神光万丈，宛如大河在奔腾，甚至有隐隐的仙道光芒在弥漫。

涅槃池那里的声势更是惊人。

顾长歌的身影灿烂，一动不动，整个人的气息，似乎要把附近的人都给吞噬包裹，令人心悸。

他的意识很平静，并不想其余人那样，被此时的异象所影响。

涅槃池本来是专为顾家的血脉所创造，为后世提供蜕变的机会。

但他的天赋本是魔心，其余不少天赋本来都和系统有关。

但如今或多或少都因为沾染上血脉气息的关系，现在也在发生蜕变。

嗡！！

涅槃池附近，一层层光华出现，有不同的气息在沉浮，轮回、空间等诸多至强天赋都在显化。

除此之外，顾长歌吞噬了很多年轻至尊的强横天赋。

这个时候也是在苏醒，庚金、至阳、太阴……各种天赋，像是混在了一起，显得更是玄妙。

到了最后，显化一种于混沌之中开天的感觉。

于系统商城之中所兑换的超脱骨，这个时候都齐齐发出轰鸣，一条条大道秩序，在其中迸发，像是星河瀑布样垂落。

当然，这些顾长歌其实并不是很在意，涅槃池的作用不小，但顶多是把他目前的修为，推到圣人境中期罢了。

“倒是这魔心之中隐隐传给我的感觉，和当初的八荒魔戟的感觉，有点莫名的熟悉。”

“我为魔主？”

顾长歌皱了皱眉，总感觉魔心之中的另外的自己，所带来的麻烦，绝对不仅仅顾仙儿和月明空那么简单。

虽说，系统现在已经解决掉魔心的弊端了。

但不管是魔性还是现如今的本性，都是一样的，都是他。

他不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和魔性区别会很大。

说起来，这魔性是导致月明空上一世被他所杀的根源，同时也是挖去顾仙儿道骨的根源。

这些事情的确是自己亲手所为，顾长歌就算不想承认都不行，当然，他还是得把这个锅扔到魔性头上。

“只不过从这气息来看，魔心的来历很是不祥……涅槃池内可映照前世，前世我不是个穿越者吗？难道还有什么大来厉不成？”

顾长歌微微皱眉，总感觉有点故弄玄虚的味道。

这在他看来似乎和考验本心有关。

很快，他也就没在意了。

毕竟不管是魔心告知他的魔主身份，还是其余什么，都与现在的他没有关系。

在其次一点，魔性对他来讲，只是一种更冷漠无情的状态罢了……顾长歌现在可随时让魔性覆盖自己的心绪，从而达到了太上忘情的那种地步。

如此状态之中，他行事绝对冷漠，不会再像现在这样，还会考虑个人情感这些。

魔性主导之时，情感淡漠到什么程度？他眼中将不会再有除自己以外的人。

这对顾长歌来说，肯定是不愿接受的。

他修道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强大，而非众叛亲离。

如果由魔性来主导自己，那么和月明空所经历的那条时间线上的自己，其实也没多大区别。

顾长歌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也不觉得自己对情感淡漠到那种程度。

或多或少，月明空等人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

“魔心并不能影响到我，最开始意识被魔性压制，只是其积压许久的缘故……”

顾长歌诸多念头自心中闪过。

砰砰砰！！

这一刻，他听到魔心跳动的声音。

这股声势像是有至强的鼓，在天地间跳动，发出令人心颤的声音。

滔天魔性，开始自心脏之处，显露出来。

兵器空间内，八荒魔戟发出雀跃的欢呼，仿佛在为它的主人明悟本心而欣喜高兴。

嗡！！

蒙蒙黑光，蕴含可令万界颤栗的某种气息，自血管内喷薄！

随着顾长歌勘破自己本心，他骤然间感知到魔心之中，有一种澎湃而古老的无上气息在显露。

隐约间，有奇异经文声音响彻，有无数叩拜诵念声，在他耳边环绕。

若是细看的话，会发现那是一尊俯瞰九天十域、诸天万界的无上魔主。

身后魔影滔天，灰雾澎湃间，手持一杆凶威慑寰宇乾坤的魔戟，漠然端立天穹。

轰！！

魔戟横扫劈落。

顿时间，时空坍塌、轮回陷灭。

整个宇宙都好似被劈开，其下真仙陨落，仙王伏诛！

虽然这些画面看起来不可言说，会让人癫狂，陷入疯魔之中。

甚至连那尊盖世魔主的面容都很模糊，但顾长歌能够确定，那正是自己。

“这是所谓的前世？前世我为魔主？”

“还是会是未来的画面？”

下一瞬间，顾长歌幡然顿悟，这副画面已然消失不见。

冥冥之中，他感觉自己魔心发生蜕变，产生了一种不可言说的玄妙之意。

或许可称之为不动魔心。

只不过，这到底有些什么好处，就得靠他自己去摸索了。

很快，顾长歌睁开眼睛，他主动从吸收涅槃池内的玄妙造化之意状态中退出。

毕竟……他进涅槃池的简单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来就要对顾仙儿下手了！

悲剧苦情戏，不然如何上演！

嗡！！

下一刻，只见顾长歌身上气息一变。

一丝一缕的魔意，开始自他身躯浮现。

面目骤然变得一片冷漠，整个人的情绪，像是尽数归于虚无，只剩让人心悸颤栗的漠然。

如果说大道无情，那么现在顾长歌的状态，就和大道类似。

太上忘情！

“少主！”

“怎么回事？这是……”

这一惊变，瞬间让正在涅槃池边修炼蜕变血脉的三名顾家年轻至尊察觉到了。

他们睁开眼睛，看到这一幕。

简直不敢相信。

面色顿时变得一片苍白。

而后，急急忙从修炼状态退出，感受有股可怖的杀意，把他们完全笼罩。

整个人如坠冰窖，浑身发寒，压根不敢动弹一下。

仿佛成为了天道之下，最为卑微的蝼蚁，一丝念头就会被碾压而死。

他们完全想不明白，好端端正在修炼的顾长歌为何会变成这样？

这副模样的顾长歌，令他们发颤，遍体生寒，神魂都似乎要被冻裂了！

仿佛只要顾长歌一个念头，他们三人就会在这一刻，于涅槃池边炸开，形神俱灭。

“少主，我们是你的族人啊……”

“少主你快醒来啊！”

他们发颤开口，打算和顾长歌交流沟通，试图询问顾长歌原因。

毕竟这来的太突然了，都没有任何的准备。

谁知道顾长歌会忽然变成这样子？

噗！

顾长歌冷漠地看向他们，无动于衷，像是注视着一群脚边的小蝼蚁。

似乎没在意他们的生死，但三人还是很明显看出，其面容上有一抹很明显的挣扎。

似乎……顾长歌很不愿意变成这样子。

“难道少主走火入魔了，修炼出了岔子？”

一人声音在发颤，忽然这么猜测道，毕竟现在的顾长歌看起来和所谓的入魔，是在说太像。

“好端端的怎么会入魔呢，快去找家主和族老……”

另一人说着要往殿外而去，打算去叫人，他们肯定不会是顾长歌的对手，抵抗都做不到。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们。

看着他们要逃，顾长歌神情微微一动，依旧冷漠，而后一挥手，澎湃的五色神光顿时爆发。

噗！

三人哇的一声，闷哼吐血之中倒飞而出，撞在后面的墙壁上，昏迷过去，生死不知。

“顾长歌……”

这一异动，这个时候也惊动了涅槃池一旁、正处于修炼状态的顾仙儿。

她比其余人入定要深，所以没第一时间感知到这个变化。

如今她醒来，看见这一幕，顿时满面愕然、震惊、疑惑、茫然，完全不解。

三人的生死，她也不知道，也没有时间前去探查。

不过，她的反应也很快。

她看的出来，顾长歌现在的状态似乎很不对，虽然看起来很是正常，没有显露什么诡异的地方。

但那冷漠的神情，让她想起了幼年时候，被他挖去大道之骨的时候。

那时候，顾长歌也是这样子冷漠地看着他，无动于衷。

这一幕，何其相似，让顾仙儿后背生出惊人的寒意。

“顾长歌，你怎么了？”顾仙儿喝问他，心中暗暗警惕着。

这一刻顾长歌所展露的气息，已经到了准圣境，并非平日里所展露的真神境界。

这更让顾仙儿吃惊，同时越发警惕。

顾长歌实在是太强了，一个涅槃池不可能让他修为忽然间突飞猛进那么多。

这只能说明，平日里顾长歌修为已然到了这个境界。

他只不过隐藏着罢了。

现在，他终于是暴露了出来。

“我现在还差一点才突破虚神境，顾长歌他如果要对我出手的话，凭借我的实力，是根本不可能挡住他的。”顾仙儿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一枚滚圆的暗金色剑丸，浮现于她手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