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很多人,这是事实。
如果不是神官团牺牲了大多数神职人员,以燃烧生命为代价发动战阵神术,大护盾必然顶不住第二次重创,恐怕这时候所有人不是安枕无忧,而是被敌人杀得人仰马翻尸山血海,能活下来多少都是问题。不客气的说,神官团是22号哨塔的救世主也不为过,这是用几十条人命换来的片刻安宁。
巴维尔说了一个事实,恩斯特从中听出一丝别样的意味:“你想说什么?战神教会死的人都是假的?”这种猜想不是没有可能,谁都没见过战阵神术,也谁都没从头到尾看完神官团施展战阵神术的直播,所以那些“灰烬”是不是牺牲的神职人员,生出怀疑并非无的放矢。
罗也沙琪否定道:“不可能是假的,我是魔法师,魔法和神术本质上是一种‘波’,都是可以释放的能量,异曲同工。我可以感受到灰烬表面残留的神术波动,如果你们也具备元素感悟力,就更能理解我说的话。”
连巴维尔都目瞪口呆,对魔族游侠佩服至极,思路之广阔,完全可以去写吟游小说了。他摆摆手,表示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怀疑神官团在作秀,军团级法术是他们挡下的没错,就算没死人,十几二十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蒸发?我是想说,因为施展战阵神术而死去的人,都是没留下尸体,烧成了灰,只有一个人……”
恩斯特恍然道:“是那个叫汤切尔的死胖子?”
“艾凡登说话的时候用了‘阋墙’一词,汤切尔一看就是被利刃穿身而亡。”罗也沙琪若有所思,“第一天神官团到来,我们都看到汤切尔对艾凡登的态度,两人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不仅仅是不和那么简单。”
“大胆猜测一下,汤切尔是艾凡登杀的,可能是因为应用战阵神术起了分歧,艾凡登不得不采取雷霆手段。至于艾凡登为什么要用如此决绝的方式帮我们,恐怕和战神教会内部的派系/斗争有关,没有相关证据,很难弄清来龙去脉。”恩斯特说。
巴维尔点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不过没你说得深入,我可没想过所谓的派系/斗争,只是觉得艾凡登杀了汤切尔,强行发动战阵神术,然后又自作主张离开战场。”
恩斯特瞟了一眼黄金矮人:“我是无信仰者,罗莎你来给巴维尔普及一下教会知识。”
罗也沙琪叹了口气,没有否认魔族游侠的说法。只要有智慧种族的地方,就一定有各种斗争,或明或暗而已。像教会这样复杂的集合体,本身依托神明和信徒存在,介于两者之间,神明没有欲/望,人是有的,所以表面有多光鲜,背地里就有多肮脏。尤其是经过岁月更替、数次重组的七大教派,从上到下或许足够团结,却不会纯洁如初。第一代志士故去之后,不忘初心成了口号,高层腐化堕落的速度十分惊人,下层有良知的人想往上爬,必须主动融入;如果你坚持出淤泥而不染,那好,你就继续待在下层,上层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矮人部落也有七大教派的传播,不过矮人有自己的传承,尤其是封闭的族群。譬如山地矮人,虽然没有正式的教派,每个群落总会供奉宗教人员,这些人不多,却掌握着神权,相互之间看不顺眼下绊子的多了去了。凡人就是这样,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必然猛烈反击,拦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而父母拦了财路,照杀不误!
但凡人也有自己的坚持,在许多意想不到的地方绽放人性的光辉,正所谓于无声处听惊雷。
随着夜幕铺展开来,铁人军团的防护法阵显得愈发明亮,直冲云霄的光柱就像通往星空的电梯。计划中的行动人员聚在一起,依次上了莫巴沙九头鸟的巨背,罗也沙琪面对所有人叫道:“天上风大,都小心了!”
这时候就看出有经验的和没有经验的区别:巴维尔第一个趴下来,抓住火鸟的羽毛,死死不松手;恩斯特估计已经设想过类似场景,娴熟无比地转到黄金矮人背后,没敢搂上去,只扒住了她的肩膀;只有提利安这个实实在在的陆上动物有些发傻,不知道罗也沙琪冒出这么一句是啥意思。
火鸟引颈清唳,这次没有助跑,直接三百六十度盘旋而起,划出一道红色的弧线上了天空。提利安措手不及,头脑做不出反应,头上脚下就掉了下去,罗也沙琪终究是厚道人,提前站到他旁边,拽了一把把人提住。等火鸟转回正面姿态,提利安比当初的巴维尔好不了多少,脸色惨白,努力压抑胃部的翻涌,终于没将晚饭吐出来。
“还行吧?”罗也沙琪一边说,一边震了震肩膀,抖掉快要爬到胸前的狼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