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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希望

“啊?”奥罗拉有点茫然地看着对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邓布利多耐心地解释:“因为他跟我抱怨了好几次,你似乎并不愿意参加他举办的一些挺有意思的聚会。所以我在想,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看法。别紧张,你就当是和我聊天,我保证你说的话不会有第四个人听到。”

“噢……这个。”奥罗拉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没有觉得斯拉格霍恩教授不好,只是,我没去参加是因为……”她都想好借口了,可是要在斯内普和邓布利多的同时注视下说出来实在太困难了。

“因为他的……”奥罗拉皱起眉头,表情看上去困惑又坚定,“他给我一种不能被彻底信任的感觉。我是说,我的确尊敬他,但是他有时候说的话和做的事让我觉得,他不能被彻底信任。”

似乎在斯拉格霍恩眼里,学生都是石头,有天赋和显赫家世背景的就是各种珍贵的玉石珠宝,而他就是那种狂热的珍宝收集爱好者。不管将来哪颗珠宝在世人眼里大放异彩,他的名字都将被提到和瞻仰。

“是吗?”邓布利多轻轻地笑了起来,“可我听说他在魔药课上很照顾你,因为他相信这门学科会对你今后的人生有很大帮助。其实这点我同意,和魔法生物打交道你就不可能避开魔药,不管是为了它们的安全考虑还是为了你自己。”

“是这样。”奥罗拉摸摸鼻尖,“可能斯拉格霍恩教授在担心,我现在学不好魔药熬制将来就得英年早逝吧。”其实不止斯拉格霍恩,纽特也是这么担心她的。

邓布利多被她的话逗得笑了出来:“你不会英年早逝的,我相信。”“谢谢您的安慰,我会努力的。”奥罗拉诚恳地说到,邓布利多又笑了,似乎是觉得她的话特别有意思。

这时,邓布利多突然极快地问:“那你相信西弗勒斯吗?我知道有很多孩子都挺怕他所以喜欢亲近霍拉斯的,你好像不一样。”

“邓布利多。”斯内普阴森地喊了对方的名字,邓布利多却好像压根没听到似的,只是带着一种很难被看透的温和表情注视着奥罗拉。

奥罗拉没怎么犹豫就点了头,她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对方都会看出来的,干脆承认:“是的,我相信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空白着表情没说话。邓布利多也没再多问,只是用魔杖从柜子上牵引出一个装着一些亮银白色东西的玻璃试管:“我想先给你看一些东西,奥罗拉,你过来吧。”

这是奥罗拉第一次进冥想盆里看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她看到了斯拉格霍恩教授和一个长得非常俊美的黑发少年,在房间里交谈着关于魂器的什么事。老实说,在奥罗拉见过的所有人里,除了西里斯以外,就是这个少年最好看了。少年的手上戴着一枚戒指,黑色的宝石形状非常眼熟,奥罗拉觉得她在哪里见过这枚宝石。

房间里突然间大雾弥漫,什么都看不清楚,她只听到斯拉格霍恩很生气地赶走了他,还警告他不许再问关于魂器的事。

场景扭曲着转换,所有的画面就像滴落融汇进水里的墨汁那样散开重组。

奥罗拉看到自己的父亲埃蒙德正站在漫天大雨里,红棕色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皮肤上。他脖颈上系着的那条领带是玛丽安亲自给他做的,至今还放在他们普利茅斯的家里,奥罗拉暑假才把它翻出来看过。

埃蒙德似乎在等什么人,奥罗拉走过去和他并肩站着,看到开门出来的人也是斯拉格霍恩。

“教授,抱歉打扰到您。”埃蒙德疲惫而礼貌地说,“我来是因为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们争论得很快,奥罗拉完全跟不上他们的节奏,听得云里雾里,只知道那些对话和自己父亲对黑魔王的一个可怕猜想有关,其他的则是斯拉格霍恩的不断否认。而还没等他们谈判出结果,另一个女巫突然出现用幻影显形出现在了埃蒙德旁边,她和沃克斯一样,有着一双闪亮迷人的金棕色眼睛:“埃蒙德,西里斯和莱姆斯他们被盯上了。我们得赶紧过去,食死徒那边来的人太多了!”

“那今天就这样吧教授,我改天再来拜访您。克劳迪娅,我们走。”埃蒙德说着,和克劳迪娅一起消失在了空气里。

再然后,斯拉格霍恩和那个叫克劳迪娅的女巫,还有其他许多人一起,参加了埃蒙德的追掉会。

有深黑色的浓烟像潮水一样的从远方翻涌出来,它们吞噬掉所有光线,浩荡得没有边际,仿佛苍穹坍塌,白昼失色。记忆开始混乱波动起来,奥罗拉看着许多人在奔跑和逃窜,也有一些人开始奋起对抗。

站在最前面的是西里斯和莱姆斯他们,还有一个非常漂亮的红发女人,她的脸上带着一种坚定的无畏,绿色的眼睛里有灼灼的火焰。

莉莉·波特。奥罗拉知道她,莱姆斯跟她说过不少。

“你们几个来得正好。”西里斯用魔杖指着其中一个有着黑色长卷发,笑得非常妖异谲艳的女人,语气听起来有种可怕的疯狂,“斯内普呢?那个该死的鼻涕精怎么不敢来?!”

“哈哈哈哈哈哈……”黑发女人用魔咒将悬挂在鲜花顶端的拉文克劳旗击碎,笑声刺耳到猖狂,踩着那些深蓝色的布料残片得意洋洋地朝所有人宣布,“我杀了埃蒙德·菲尔德——我杀了埃蒙德·菲尔德!哈哈哈——!”

“闭嘴贝拉特里克斯!”西里斯冲她凶狠地咆哮,猩红的魔法光束朝她打过去。

然而西里斯越是愤怒,贝拉特里克斯好像就越兴奋。她把那句话用一种残忍至极的方式说出来,拖着调子像在歌唱那样炫耀。

她杀了埃蒙德·菲尔德。

奥罗拉猛地从冥想盆里挣脱出来,瞪大眼睛看着邓布利多,浑身都在发抖,脸色苍白得吓人,摇摇晃晃地朝后退:“贝拉特里克斯,是她!是她杀了我父亲!我看到了!”

斯内普伸手把她按到旁边的椅子上,抬头眼神幽深地看着邓布利多。他知道对方这么做的意思,西里斯已经出狱,奥罗拉很快就会知道他曾经出现在过埃蒙德·菲尔德的死亡现场。

再加上西里斯和他的关系一向水火不容,不管最后动手的人到底是他斯内普还是贝拉特里克斯,西里斯都不会原谅。与其等西里斯以片面的角度告诉奥罗拉这件事,倒不如让她知道一个最后的真实结果。

这样一来,不管西里斯再说什么,奥罗拉都不会再质疑邓布利多对他的信任,也不会因为这种质疑而拒绝答应邓布利多接下来要说的事,反而会因为知道埃蒙德死去的真相而更加愿意去做这件事。

从整个巫师群体的存亡安危来说,这位白巫师无疑是伟大的,不过从有的角度来说,他也挺可怕的。

察觉到奥罗拉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后,邓布利多点点头,晃了晃魔杖让桌上的一杯奶茶漂浮到奥罗拉面前:“的确是她做的。你的父亲很了不起,奥罗拉。他可以说是差不多同时和雷古勒斯一起认识到了伏地魔在制作魂器。这也是雷古勒斯后来恢复记忆以后才告诉我的,他们两个还曾经有过短暂的接触。可惜你父亲的猜测没来得及被他亲自证实。”

“魂器……”奥罗拉念叨着这个陌生的字眼,能感觉到有一种冰凉的阴森从那些音节里渗透出来,“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种容器,用来承载一个人的灵魂碎片。只要魂器还在,那个人就一直都有复活的可能。那是一种非常可怕而强大的黑魔法,可以让灵魂碎片依附在任何物体上。”邓布利多简练地回答。

“灵魂……”奥罗拉端着茶杯的手僵硬了,“那,那斯莱特林先生的那本日记其实,也是……一个魂器?”“是这样。”斯内普说。

“不过当然了,魂器会产生什么样的作用,还是得看那个制作人的想法。”邓布利多说着,忽然问,“我想你刚刚也看到了,西里斯提到了西弗勒斯的名字。”

斯内普收回搭在奥罗拉椅子上地手,看起来像座石像那样凝固。

奥罗拉沉默了好一会儿,校长室里没有一丝声音。这种沉默在时间的作用下被催化成一种实质性的压力,斯内普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漆黑无光的眼睛里机械地倒映着对方长发上的灿烂色彩,像被撕破了一个豁口的黑色深渊,涌动出背后的光明。

“是的,我听到了。”奥罗拉的语气变得有些雾蒙蒙的,抓不住的真实,“我知道斯内普教授他曾经是……”她说到这里的时候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斯内普又看向邓布利多,好像终于反应过来邓布利多问这个问题的原因,“可是那次魔法部审判的时候,您说的是……”

“我们那时候说的是西弗勒斯不在那里,是的。”

斯内普看着她慢慢地,慢慢地转过来,纤细的手已经端不住那个杯子了,有些失焦的暖棕色眼睛直直地对上他的:“您其实,是在那里的,对吧?”

她的声线纤薄得如同夏蝉初生的双翅,轻得经不起一丝尘埃,随时都会碎裂那样。

只要他说不是。奥罗拉仰视着斯内普,心跳沉寂到快停止。只要他说一句否认的话,她就会信。

然而他回答的却是:“是的,我当时在那里。”

他的神态冷漠空洞,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弧度存在。

奥罗拉手里的茶杯滑落下去碎裂在地板上,浅棕色的奶茶溅落四散,像一地的泪水那样。

斯内普突然觉得轻松了很多,心里有个恶毒的声音在不停地冷笑着,催促着面前的少女快点说出那些他早就想听到的话。

——“你不仅是个食死徒,你还是个满手血腥的杀人凶手。”

是的,我是。

——“你欺骗了我,欺骗了所有人,你是个肮脏恶心的骗子。”

是的,我是。

——“你为什么还能活着,你为什么还没有去阿兹卡班,你才是那个该被关进去判死刑的人。”

“可是。”奥罗拉低着头,淡金的发丝垂到她湿漉漉的手上,梦呓般地说到,“贝拉特里克斯才是凶手,不是你。”

“是的……”斯内普说到一半突然发现,对方说的话竟然跟他想过的任何一种都不同。

该死的,她在说什么?!

斯内普平静到冷酷的面具有些裂开,油然而生的怒火背后是清晰刻骨的虚弱呻/吟。他很想现在就离开这里,随便老蜜蜂接下来怎么到处飞舞煽情演讲,都不关他的事。

“是的。”邓布利多似乎并不惊讶奥罗拉的反应,“就像你知道的那样。人都是会变的,至少我是相信西弗勒斯的。”

又是一阵沉默,窗外的长夜不可抗拒地笼罩下来,沉重的黑暗布满天空和每一寸土地。

“他没有伤害过我。其实他有很多次机会,很多很多的机会。”奥罗拉说着,重新抬头看着邓布利多,“是的,我也相信他。”

有一种很细微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斯内普的听觉里。

那是在小的时候,蜘蛛尾巷被隆冬大雪包裹着,家里被变得像个冰冷的坟墓一样,最难熬的时候。艾琳抱着年幼的他,从指尖窜出微弱的明亮火花的声音。

艾琳说,这是凛冬将尽,春天来临的声音。

是希望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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