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姆斯的回信到了。
黑斯廷斯在午餐时间的时候从外面飞进来,将信递给奥罗拉,得到了一小块炭烤鸡胸肉作为回报,拍拍翅膀飞走了。
奥罗拉打开信封看了看,很平常的内容,对方很遗憾没能和她一起过生日,说是突然有急事所以去了爱丁堡,顺便,希望她能喜欢这个当做礼物送的魔法空间挎包。
这和那个服务生的说辞完全不一样,他说的明明是莱姆斯因为老毛病犯了所以身体不适才请假的。怎么到了这里就成了临时有事?
将手里那封薄薄的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以后,奥罗拉将它重新折叠好放回信封里,准备去上一早的预言课。
照例缩在最角落靠窗的位置坐好以后,奥罗拉将萨拉查日记拿出来摊开,里面夹着一张画了一半的羊皮纸。她在试着规划这个挎包里的广阔空间,但是没什么头绪。其实主要还是因为自己掌握的魔咒不够,所以对于它们的利用和分割都很有局限性。
不过让奥罗拉有点吃惊的是,萨拉查好像对于如何安排许多不同种类甚至一些很危险的魔法生物们生活在同一个空间里这种事,非常的在行。
他提醒奥罗拉,必须是完全被驯服状态的魔法生物才可以被放进挎包里,否则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还告诉她在同一空间里饲养魔法生物最重要的就是,尽可能地还原出最适合它们生存的环境,这样即使空间小点也没事。同类型的放在一起,单一空间的多重利用可以构造出较为完整的生态链。这样伺养者就可以只考虑保证最基础的食物供应,不会那么麻烦。
奥罗拉看着绽开在萨拉查尾巴尖下的满篇华丽优美字体,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然后意识到他应该是从赫尔加那里知道的。她按照萨拉查说的,在纸上大致地搭起了一个框架,就差付诸实践了。
还好因为她现在只需要考虑安顿好蓝莓酱和茶卷,以及布莱特和偶尔进来暂住的咖啡豆与巴克比克,还不需要太复杂的架构。
不知道萨拉查知不知道赫尔加的房间被打开了?奥罗拉有好几次都想跟他说说这个事,但是又觉得还是算了。如果他让奥罗拉带他去的话,那就尴尬了。邓布利多教授已经禁止任何人靠近那个房间,并且还用了一系列的复杂咒语来将它重新隐藏起来。
时间顺着越来越温暖清澈的雨水走进五月份,奥罗拉后来又去看过莱姆斯几次,确定对方确实没什么事了才放心下来。五月末的时候,为了每年必有的毕业生欢送会,各个学院的级长们组织了一批一年级到六年级的学生来演话剧。
话剧的内容是巫师童话,和麻瓜童话相反,不会魔法的麻瓜们反而成了诡计多端的反派。虽然童话某种程度上是它诞生时代的夸张化反映,但是奥罗拉看完剧本的瞬间就觉得,巫师和麻瓜之间的斗争是有道理的。
她被选中去参加话剧完全是一个意外,因为她原本只是浩浩荡荡的围观大军中的一员,不知怎么回事就被拉文克劳的级长从人群里一眼看到了,然后奥罗拉听到对方朝自己说:“头发颜色很漂亮。你笑一下。”
奥罗拉愣了愣,按照对方说的做了。拉文克劳的级长严肃地点了点头,说:“嗯,虽然年纪小了点,但是笑得很慈祥,就是这个感觉。你来演女主角的画像教母吧。”说完,他转头对一旁赫奇帕奇的级长说,“她太小了点,但是气质很适合,记得化妆时注意下。”
“……那我要做些什么?”
“很简单,你呆在那个画框里就好。每当女主角来找你哭诉的时候,你就对她露出这样的微笑,然后鼓励她要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教母永远支持你爱你。”然后,级长把写了台词的羊皮纸递给奥罗拉,“去背一下,我们晚上来试着彩排看看。”
“……”
奥罗拉从来没有过演话剧的经验,虽然这个画像教母的台词很少,但是用级长的话来说就是——“每一句都饱含深情”。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话剧的女主角是个很难相处的高年级斯莱特林,自己要对她露出那种温柔和蔼的微笑实在有点挑战面部肌肉控制力。
“你要想象她是你疼惜爱护的人。其他的都挺好,就是最后那句‘我永远爱你’感觉不太到位。你再去找个地方练习一下,明天和大家一起排练。”
解散了。
……
冬青树的树脂用完了。
斯内普看着手里已经空了的罐子才想起来,原本昨天是打算去禁林里找一些的,结果因为熬制狼毒/药剂耽误了时间,所以没去成。
罐子里还有一朵白色的不知名小花,是冬青树脂形成的过程中不小心掉进去被封存至今的。斯内普看着那朵白色的花,忽然想起两年前在禁林里得到这块树脂的场景。
金发的女孩手心里躺着一块晶莹剔透的树脂,洁白的花朵盛开在中央,温柔宁静得像片凝固的雪花,一用力就会碎掉。
这个场景是如此熟悉。很久很久以前,也有这么一个差不多大的女孩,将手伸到斯内普的面前。手掌摊开的一瞬之间,白花盛开,纯净无暇。
他略微拧着眉头,面无表情地把罐子放回魔药柜子上,离开地窖办公室朝禁林走去。然而等斯内普已经站到那片爬满护树罗锅的冬青树面前时,他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并没有带土鳖或者仙人蛋。
这个发现让他有些恼火,然后他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这样不做任何准备的就出来寻找魔药材料了。因为以往几乎都有奥罗拉在,根本用不着他准备什么。
习惯有时候真的是让人厌恶的东西,它会在让你在不恰当的时候再花上多一倍的时间。
斯内普在原地停了一会儿,然后朝禁林更深的地方走去。他记得在那条河边经常会有一些土鳖活动,过于潮湿的环境让它们不得不钻出泥土来获取更多的空气。所以河边找到土鳖的几率比森林里其他任何地方都大。
还没走到河边,一个熟悉的清脆细滑女声率先穿破冷凝幽绿的空气来到斯内普面前,低声念叨着一些断断续续的话语:“话语本身是毫无力量的,让你觉得受伤的无非是说话的那个人。他在你眼里……那即使细丝也成了尖锐的银针……”
“坚强一点,亲爱的。没有人可以伤害你,除非你让他们伤害……”
斯内普顺着那个声音和潺潺的水流声来到了河边,很轻易地就看到了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根爬满青苔绒毛和伞状菇的粗壮树干,干身斜着,枝繁叶茂,几乎和水面平行,阴影融化在碧绿的河流和苍白水花里。奥罗拉躺靠在上面,手里拿着两张薄薄的羊皮纸认真地看着。没穿鞋的脚从打了结的棕褐色裙摆下伸出来浸润在水里,湍急欢乐的水流打着旋儿擦过她纤细白皙的脚踝,鞋子用鞋带系着,和挎包一起挂在一旁的树枝上。
她的长发勾散在树桠间,一缕一缕静默地垂下来,像浅淡的阳光温柔地穿透树荫。
黑色的夜骐和白色的鹰马踩在河里相互踢着水,守在离奥罗拉很近的地方,像两个尽忠职守的骑士。
斯内普注意到她化了妆,艳烈的嘴唇轻声开合,绽放如花,细柔的眼角有淡淡的绯色晕红。
这个妆容让她看起来好像喝了增龄剂一样,一下子长大了十岁,宛如青色苹果吐露出的点点惊艳唇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