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是小说,就算你莫名其妙来到英国也不可能就是福尔摩斯,更何况福尔摩斯不管巫师的意外死亡事务。
四个孩子围着那个雕刻有蛇的水龙头研究了半天,最终以奥罗拉的一句“我好饿”和沃克斯的一句“我也是”为结局,认命地收拾好东西踩着铃声来到了餐厅。
吃饭的时候,餐厅里的幽灵们全都围拢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在讨论着什么事。很快,胖修士就从墙壁里钻了出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连奥罗拉给他打招呼都没听见。
回过神来的胖修士又倒回来,坐在奥罗拉身边的空位上,笑呵呵地挠挠头:“怎么了小可爱,有事吗?”
小姑娘摇摇头,咬了一口手里的面包圈:“噢,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看到您好像心情不太好。话说回来,您怎么了?”胖修士叹了口气,“没什么,尼克他们要去抓皮皮鬼,说是要给他一点教训。不过我觉得,虽然有必要但是也没到这么严重的份儿上。”
“呃,我想他们也就是想吓唬他一下而已。你知道的,皮皮鬼最近捉弄了太多新生。”奥罗拉喝了一口南瓜汁,“您别担心。”
胖修士点点头,“他这次是因为捉弄了桃金娘,所以才让大家决定教训他。唉,那个小姑娘也真可怜,一天到晚哭,一定有很多难过的事。”说着,他挥手朝一路路过的学生一一打招呼,脸上挂着赫奇帕奇式的标志性温和微笑。
“桃金娘?”奥罗拉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问道,“您知道桃金娘是什么时候变成幽灵的吗?”
“大概几十年前吧,那可真是一场灾难。”胖修士回答。
“因为什么呢?”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据说是因为被怪物袭击才这样的。唉,可怜的小姑娘。”
“怪物?”奥罗拉本能地联想到了桃金娘说的黄眼珠,“霍格沃茨里曾经有这么危险的怪物吗?”
“是啊,据说还没有找到,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说完,他又安慰奥罗拉到,“不过别担心。几十年前的事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过。而且我想有邓布利多教授在,你们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说的也是。”奥罗拉笑着点头。脑海里却莫名地浮现出那个水龙头上的蛇型浮雕的样子。
吃完饭走出餐厅,外面还在下雪。寒冷和霜雪没完没了地在霍格沃茨里肆虐,精力旺盛的小巫师们则毫不畏惧这自然力量的威胁,在雪地里欢笑打闹成一片。清脆稚嫩的笑声成了这满目苍白的唯一慰藉,蔓延开无形的奇妙色彩。英国的冬天真是单调漫长得让人生厌。
不过,这是奥罗拉最喜欢的季节。
可惜她的眼睛条件不允许她过多的在雪地里停留,不然就这样一直看着漫天落雪一直到天黑也是一件有意义的事。
明天是周末,学校在今晚的就寝钟声会晚一些响起,这意味着截止到目前,一直到宵禁都还有相当充沛的一段自由时间可以被支配。奥罗拉看着在飞雪里泛着森冷绿色的禁林边缘,起了想去拜访一下海格和夜骐咖啡豆的心思。
她裹紧围巾,把毛线帽的帽檐拉低,让茶卷从头上跳进自己的外套口袋,抬脚走进雪里。
混血巨人的小木屋一如既往的随意凌乱,而且因为有太多的东西而显得十分拥挤。
奥罗拉到的时候,海格正在将一些草药给包裹在铁皮罐子里放在火上烤,满屋子的焦糊草木气息,像是一场大火后又立刻降了一场大雪一样。潮湿而燥热。
“噢,奥罗拉,你来了。这下有救了。”海格说着,戴着特大号的隔热手套将那些烤草卷从铁皮桶里拿出来,却还是烫得他不停地换手。
奥罗拉连忙用桌上的盘子替他接过那些黑绿色的黏糊玩意儿,皱了皱鼻子,“这是什么?”
“这是给这些小家伙们暖窝用的。”说着,海格蹲下身将桌子下面的藤木筐小心翼翼地拉出来,掀开上面的破旧毡布,“你看。”
这是一窝刚破壳没多久的魔法长尾蜂鸟鹰,和普通的蜂鸟不一样,它们的尾巴细长漂亮,头部和猫头鹰类似。据说这种蜂鸟可以拥有很长的寿命,而且飞行的速度非常快,还可以像猫头鹰那样在夜间也保持活力,模仿出许多种猫头鹰的叫声。
“蜂鸟鹰?!”奥罗拉惊讶地看着它们缩在一起瑟瑟发抖,巢穴里垫着一层厚厚的黑绿色烤草层。“很漂亮吧!等它们长大了会更漂亮。不过它们不太友善,我每次给它们换垫草都会被啄出许多伤口。”海格脱下手套晃了晃满是伤痕的粗糙大手,无奈又感慨。
“我来吧。”奥罗拉了然地点头,试着伸出手指慢慢靠近那些虽然被寒冷逼仄到颤颤巍巍,却依旧满脸凶相的小家伙。
其中一个小东西张嘴咬住了奥罗拉的手指,还好不是特别疼。奥罗拉耐心地等着它松嘴,然后轻轻抚摸了它们还很稀疏的羽毛,仔细而谨慎将新出炉的烤草垫到它们的小爪子下面。
“很有意思的,它们喜欢吃这些东西。吃草的鸟儿,哈哈哈。”海格看着在奥罗拉手上温顺无比的小东西们哈哈大笑,“果然还是得你才有办法。它们都喜欢你。对了,我上午刚做了岩皮饼,要来一点吗?”
“谢谢,我刚刚吃了晚饭。我想去看看咖啡豆。”
“这不成问题,跟我来吧。”
大雪封锁下的禁林让人寸步难行,奥罗拉跟在海格身后慢慢地走,在老地方看到了已经接近成年体型的咖啡豆。她拿出从海格小屋里带出来的肉来喂给它,咖啡豆吃完后亲昵地蹭着小姑娘的脸,被茶卷戳得一哆嗦,生气地试图去咬对方。
“最近还好吗?魔药学有没有轻松一点?”
“还不错,贝芙莉在帮我补习。”奥罗拉摸着咖啡豆光滑而有弹性的皮肤,说着,“就是桃金娘好像对于我们这两个不速之客挺有意见。”
“桃金娘?”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海格的眼神剧烈震颤了一下。他的手指动了动,抓了抓头发,让它看起来更凌乱了,“你们怎么去那个地方了?”
“因为那里不会有别人去啊。”奥罗拉回答,又问,“你怎么了?你认识桃金娘?”
“呃……她……”海格深吸一口气,说话有些奇怪的焦躁和语无伦次,“她是个好姑娘。可惜……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
“是啊。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不知道,当时的情况……但是我能保证,这和蜘蛛一点关系都没有。真的,奥罗拉!”
“蜘蛛?”奥罗拉奇怪地看着他,“海格,没有人说和蜘蛛有关系。你别那么紧张。”
“呃……对,我太紧张了。天气一冷就容易乱说话。”海格咕哝着,眼神飘忽不定,“天快黑了,我送你出去吧。”
奥罗拉看了看咖啡豆,最终还是没有追问下去,点头:“好的,麻烦你了。”
离开禁林走到校门口外的宽阔草坪上,海格和奥罗拉遇到了正好也从外面回来的邓布利多和斯内普。
“教授您们好。”奥罗拉主动问候到。“晚上好奥罗拉。”邓布利多温和地笑了笑,“你们俩这是在雪中漫步吗?”
“呃。”小女孩和巨人对视一眼,非常有默契地同时点头,“没错,我们在拜访朋友(欣赏雪景)。”
……果然下次还是要提前对一下词才好啊。邓布利多教授应该没听见吧?
邓布利多依旧笑容不变,蓝眼睛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下两人身后的脚印方向,也不拆穿:“噢,忘年交的友谊真是让人羡慕。这也是为什么比起魔法部,我更热爱这里,和小孩子们待在一起总是能让人感觉自己也年轻了不少。”
斯内普挑了下眉毛,重复了海格的话:“欣赏雪景?”
奥罗拉摸了摸鼻尖,没接话。海格老实淳朴的笑容挂在脸上有点僵硬,不明白斯内普为什么要重复自己的话。
“好看吗?”他问。
“……挺,挺好看的。”奥罗拉试探性地回答,一般当她没什么主意的时候,都会这么顺着对方的话说。
“看起来你挺享受下雪。”斯内普牵起嘴角,“也挺享受下雪带来的……视觉感受?”
奥罗拉仅仅迟疑了半秒,立刻明白对于一个有雪盲症的人来说,海格找的理由太蹩脚了。她抬头看着斯内普,感觉下一秒对方就要毫不留情地把这个脆弱的劣质谎言掀个底朝天。
来不及感慨这位魔药教授的记性实在太好,凭借着这半年来被萨拉查训练出来的求生本能,奥罗拉想都没想就立刻用袖子揉着眼睛,衣料上的细碎冰花化进眼睛里,逼仄出一层水雾蒙在视线里,声音陡然间虚弱八度:“我还是不适合欣赏雪景,所以海格正打算送我回去。”
海格一愣,然后配合地点头。
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斯内普嘴角的弧度被抿成一个毫无温度的冷笑。
最后邓布利多说话了:“那你快回去吧,再在雪地里也挺难受的。下次注意就好。”
所以他们这位温和儒雅的校长才是真优秀!
“教授再见。”
看着小女孩跟在海格身后快步跑进城堡的样子,邓布利多抬了抬眼镜,收回视线:“她真是个小可爱,不是吗?”
斯内普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用力把什么不太雅观含蓄的句子给咬碎了吞下去,却再也挤不出一丝多余的力气来虚假地敷衍一下这位校长。
“尤其笑起来的时候,很像她父亲。”邓布利多又说。这次斯内普的脸上没有出现那种隐忍的反感表情了,只有一片难以捉摸的空白,铺满他的整张脸孔。
见对方不打算接话,邓布利多做了总结:“不管怎么样,这次魔法部的事算是暂告一段落了。”
“是。”他干巴巴地回答。
那个印象中的拉文克劳出身的凤凰社成员,埃蒙德·菲尔德。斯内普在记忆里翻检了一下对对方最后的记忆,邓布利多说得没错,这位小姑娘笑起来的时候,确实是和他很像。
他还记得埃蒙德最后的样子,满脸血污,伤痕累累,那双布满血丝的浅棕色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在燃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