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得了什么病,病发时只能喝人血,喝烈酒才能缓解。”书辞也很无辜,“当时我手边又找不到酒。”
“那你就让他咬?”他皱眉薄责道,“也不知道躲一躲。”
“你以为我想的?这可不是一般的疼。”书辞摇了摇头,“可他手劲太大,我实在挣不开。”
“他还对你用强?”沈怿微眯起眼睛。
这话听着说不出的别扭,她只得解释:“发病的时候估计神志不清,也……不能算用强吧?”
沈怿将她袖子放下,冷声道:“再有下一次,让他试试,我绝对炸了他那张嘴。”
书辞刚收回手,闻言忍不住好笑,心下浮起丝丝酸甜,又飞快抬眼望了望他,“都是意外,都是意外,好了不说这个了……咱们先吃饭。”她索性抱着他的胳膊拖回屋里,沈怿倒也由她拉拉扯扯。
因惦记着家中的满地狼藉,书辞给他盛了碗饭,使劲往里夹菜,“一会儿你先吃着,我得让下人去收拾一下。”
沈怿握着筷子慢腾腾地玩弄,倒也不急着吃,只是忽然说:“你可知,这些锦衣卫都是群心狠手辣之徒。”
“我知道,他们是替皇上办事的,有时候六亲不认。”
“何止六亲不认。”他看着她,“这群人手段极其厉害,有一百方法让你死,也有一百种方式让你生不如死。这一点,连肃亲王都自愧不如。”
书辞若有所思地沉默着。
“你别看他表面上对你有礼。”他悠悠吃了口菜,“没准是另有所图……听见那段对话了么?他们之所以来你家,是因为本该来的人,其实是他。这答案就不言而喻了,他原是要对你下手的,不过由于伤重不便才放过了你,否则,你早就遭他毒手了,还傻乎乎地把他当好人。”
“可他毕竟把玉牌给了我……”
“给了你又如何,说不定,这还是个烫手的山芋,准备设计陷害你的。”他说得一本正经,连书辞都不由动摇起来。
书辞沉吟片刻:“那……我要扔掉?”
“依我看,毁掉最好。”沈怿漫不经心地吹了吹汤,睇她道,“记得要离他远一点,这种人可能没安好心的。”
与此同时,肖府书房内。
烛台上的灯火跳动,光亮不稳。
肖云和从太师椅上起身走了过来,定定看着面前的青年:“这么说,人是你调走的?”
晏寻神色未变,不卑不亢道:“是。”
他的脸阴沉得可怖,唇边的肌肉似怒到极点般微微抽动。
长袖随着他的胳膊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猎猎作响。
空寂的四周能清楚的听见那“啪”的一声。
肖云和不是习武之人,饶是用尽全力,这一巴掌打下去,在晏寻看来也就还好的程度。
“你倒也痛快,就这么承认了。”他气得发笑,手指冲着他,“好啊,你瞧瞧你办的事儿,自己失踪几天音讯全无便罢了,连我的人你也敢擅动?怎么着,翅膀硬了,还是临时想撂担子不干了?也成,横竖病得快死的人不是我。”
晏寻伸出拇指,轻轻抹去唇角的血,仍平静地叫他息怒:“此次发病误了您的事,是属下无能。不过,属下这些天已在言家找过了,并未发现碎片的下落。想来是消息出了偏差,也未可知。”
肖云和怒气未消,胸膛起伏不定,“你当真找过了?”
他面不改色地回答:“找过了,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没有遗漏。”说着又抬眼,“言家附近有内军守着,所以一直没机会把讯息带给大人。”
肖云和听完,皱眉干瞪着他,半信半疑的样子。
晏寻一面观察他的神色,一面解释,“属下这么做其实全是为了大人您着想,大人不是教导过属下做事应该收敛么?这样动不动就掀瓦拆房子的,太过张扬了,万一被肃亲王的眼线发觉,岂不是对大人不利。”这句话恰恰是上次他亲口对他说的,此时此刻被他用在这件事上,倒让人无法反驳。
沉默了良久,肖云和才转身走回案后坐下,气息不顺地吐纳了片刻,方道:“我的事他查了那么久,怕是早就知道了……不过你这么说,也有道理,眼下他掌控内军,咱们得来的情报的确不一定准,罢了,你下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晏寻抱拳施礼,依言退出门。
等走到回廊上时,他才大松了口气:好在是应付过去了……
尽管被沈怿连吓带唬了一通,那块玉牌书辞到底还是没有销毁,毕竟是人家的东西,万一哪天心血来潮想瞧一瞧讨回去,自己岂不是百口莫辩。
而且她也发现,锦衣卫虽名声在外,但晏寻却是出奇的好相处,在街上为数不多的几次巧遇中,他几乎每回都有停下来和她说上半天的话,语气平易近人,连半点官架子也没有,和某位王爷的气场完全不一样。
这就愈发改变了她对锦衣卫的看法。
今年润七月,夏季比之往年要长,每天都是灼热的大太阳,连着半个月没下雨了。
言则也连着半个月没有回家了。
事情得从数日前隆安皇帝在南御苑观看了一场比武说起,安家的大公子文武双全,尤其是在射箭上颇有造诣。见他耍了一套剑法,打了一套拳,皇帝甚是愉悦,当下便要赏,不料这位年轻公子推了金银财宝,只说想与肃亲王手下的言校尉比试一场。
少年有好胜之心,对于这个要求,沈皓自然没有异议,觉得既是要比,那索性正式一点,干脆下了道圣旨,定好时间地点,赢了有赏,输了也得罚。
安公子又认为,老前辈说不定会让着自己,所以罚得罚重些,大家比试也更加公平认真。于是闹到最后变成了,输者直接降职一等守城门一个月。
虽然从一开始便不打算放水让着他,面对如此天降横祸,言则也是有苦说不出,只好没日没夜在营里苦练箭法。
安家这是正面和言家杠上了,青年人气性盛,不用细想书辞也知道背后是谁挑唆的。
“咱们老爷这么个练法,会不会吃不消啊。”紫玉一手提着食盒一手举着伞给她遮太阳。
书辞摇头轻叹:“难说,上回见他就在用膏药擦手臂,没准是伤到了。”
言书月跟在一旁,“要不,降职就降职吧,以前做京卫不也过来了么?”
她无奈,“有什么办法,我又劝不动他。”
还没走到大营正门,远远的看见老榆树下站了几个人,秋香色的曳撒,腰间佩刀。其中正说话的那个不经意瞥过来,当下吩咐了几句让他们散了。
“言姑娘。”
书辞和言书月齐齐转头,一见是锦衣卫,后者不禁退了几步。
“晏大哥。”她有些意外,“你也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