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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你别怕。”晏寻忙摇头解释,“其实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怪病,原本病发时喝点烈酒也能好受一点,只不过我随身带的酒早已遗失,一时没有忍住就……先前冒犯了,是我的错。”

他一再道歉,书辞也气不起来,只颇有几分无奈地轻叹:“算了算了,算我倒霉……偏偏伤的还是右手。”怕是好长一阵不能碰针线了。

晏寻此刻除了内疚也别无他法,只能说:“我会补偿你。”

书辞又叹了口气,然后开始认真地审视他。

“你……”

“嗯?”

“会用刀吗?”她问。

南疆的事本来就是走个场子,沈怿逗留了一个多月后便返京了。

回王府换了身衣裳,天色已近傍晚,他带上面具,拎着一堆东西,敲开了言家的后门。

院中一切如旧,库房外正有人持着柴刀在劈柴,脚边的柴禾堆得如小山般高。

四周暑气未消,他披了件单衣,胸怀微微敞开,能看见身上着缠的一圈厚厚的布条。

沈怿先是一怔随后不禁皱起眉。总觉得此情此景无比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你来了。”书辞回身关好门。

他冲那边颔了颔首:“他怎么会在这儿?”

她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我那天看见他倒在我家附近,所以就把他给带回来了……有什么不妥么?”

沈怿不解道:“你救他作甚么?”

“他可是锦衣卫。”书辞压低了声音,“我救了他,他就欠了我一个人情,往后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可以让他帮忙的。”

沈怿:“……”

无语又无奈地横了她一眼,他慢悠悠地问:“这么说,你当日救我,也是因为这个?”

书辞抿唇含了抹笑,却没有说话。

“还笑?”沈怿对她这个表示很不悦。

她笑着轻轻扯他衣袖:“你不一样。”

闻言,他沉默片刻,眼睑垂下来,静静看着她,“哪里不一样?”

书辞将手背在身后,低了低头,“就是……”

才开口,便听到有人唤她。

“言姑娘。”

她啊了声转过头。

晏寻正将卷起的袖口松开,朝这边走来,“柴都劈完了,还有别的什么事要我做么?”

那是家里一年份的柴,看样子用到今年冬天都不成问题。

书辞忙说没有了,“辛苦你了……伤不要紧吧?”

“还好,早已结痂,应该没有大碍。”说话间,他留意到一旁的沈怿,目光上下一扫,“这位兄台是……”

上次在护城河畔他们交过手,后来在碗口村也见过一次,所以并不算陌生。

“若我没记错,你是捕快?”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生出这种天差地别的误会,书辞只得模棱两可的解释,“是我的朋友。”

晏寻心下生疑。蓦地回想起来每次见面,这个人都带着那张银制面具。

此前与他交谈时没有留心,现下晏寻才发觉,他说话似乎刻意用口技变化了音色的,不仔细听也不容易听出来。

这么说,他原本的声音应该与此不同。

不过为何要这么做?

不敢以真声真面目示人,那必然是在顾及什么,或是隐藏什么。

两个人视线交汇,神情都不太友善。

“想不到顺天府,还有这样的捕快。”

书辞只好讪讪一笑。

沈怿轻哼一声,走到他跟前,随手揪起他锁骨上的那串链子,淡淡道:“七宝璎珞?我大梁的男子,是不带这种饰物的。但据我所知戎卢部族的人,倒是有这个习惯。”

晏寻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听他鄙薄地一笑:“想不到,锦衣卫里,还有外族人。”

“你真的是戎卢部族的人?”书辞看他并未反驳,不免惊讶。

晏寻冲她摇了摇头,“也不全是,我是在戎卢部长大,但自小无父无母,也不知究竟是哪里人。”

“原来是这样……”

一个话题结束,四周忽然莫名陷入一种僵硬而尴尬的气氛之中。

沈怿和晏寻两人话不投机,干脆不吭声,书辞站在他们对面,也不知道怎么吭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只能生硬的开口:“嗯……快到时间吃晚饭了。”

“我姐今天不在家,要不,咱们一块儿吃?”

这几日都是她悄悄去厨房留饭给自己,也的确没有同桌一块儿吃过,晏寻虽心向往之,又有些犹豫:“不会害你被人发觉?”

“没事的,我家的下人不多,我已经吩咐他们不可以来后院了。”书辞把柴房的门推开,“你们等我一下,我去看看饭菜好了没有。”

剩下两个人干站着,沈怿倒也客气,颔首冲他示意:“请。”

由于只有她一人在家,饭菜不多,书辞借口想在自己房里吃,刘婶自然没有怀疑,只是奇怪她为何非得亲手端菜,几次想帮忙,又都被挡了回去,只得作罢。

书辞右手本就不便,一路走来,沈怿自然瞧出端倪,待晏寻从她手上接过碗碟,他将她拉到自己跟前。

冷不丁碰到伤处,书辞倒抽了凉气,“你轻点……”

沈怿看了她一眼,放轻了动作,持起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袖子撩上去。

臂膀上肤光胜雪,却赫然有一排暗红的牙印,看愈合的程度,大概已经伤了有几天了。

他瞳仁紧锁,皱着眉问:“谁咬的?”

“这个……说来话长,得空我再讲给你听。”

沈怿不吃她的缓兵之计,当下明白:“他咬了你?”

见他眸中的复杂的情绪,书辞竟莫名地心虚,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这里面其实有很多原因的……”

还没等她解释,晏寻已站了出来,神情认真:“这件事,我会负责。”

沈怿冷冷道:“不需要。”

他微颦起眉:“你又不是她什么人,凭什么替她回答?”

沈怿不以为意地轻哼一声,似笑非笑:“早晚得是。”

书辞夹在他俩中间万分尴尬,只得两头安抚:“菜快凉了,有什么话,吃过饭再说,好吧?”

她正想绕过去盛饭,胡同内忽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是有人大力踹开门的声响。

三人皆是一愣,只见偏门外涌入一队锦衣卫,将整个院子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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