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想到了聊斋志异里的画面,该不会这是个什么精怪?
“药古,这债有你欠下的一半,还要你来还。”
债?
药古自问活了二十几年,从没有与人结果怨恨,怎么会欠下什么债?
还是这等阴间债。
“你在瞎说什么?”
“那场战争,本来胜券在握,只因你让我手下无法发力,才叫应龙将我斩杀,纵我有不死之身,可你爹爹却将我分尸。”
药古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为什么连应龙都会出来?
她沉思着,却不知道那个人已经到了自己的跟前。
等她抬头去看,却忽的被掐住脖颈。
药古只觉得窒息的感觉麻痹了全身,在闭上眼睛失去思考之前,她听到了那人说:“女魃……”
夜,还在继续。
窗外又在飘雨。
想来,梅雨季作祟。
药古满头大汗,猛然从床上坐起来。
“女魃……应龙……”她口齿不清的重复着梦里那个人的话。
根本来不及思考,她翻身下床,到那书柜去翻找。
生怕自己慢一步,就会将那梦里的场景给忘了。
药古颤抖的手在书柜中横冲直撞,直到看见《山海经》,药古的动作才停下来。
但是心脏却跳的厉害。
窗外,轻风吹拂着,荡漾着,夜雨继续下着。
东城远郊外,一座古堡样子的建筑从窗子里闪烁着微微的光,乌云遮蔽隐隐透着的月光照在半边,露出的阴影有些骇人。
早前很多年前就有这座古堡,原先好奇的人也很多,以为是什么有钱人资本家在这盖的娱乐场所,但是渐渐的不见有人出来进去,只看那古堡时常锁着。
时间长了,人们逐渐忘记这远郊还有这么一个建筑。
“回来了?”
中世纪欧洲贵族喜欢用的餐桌前,一个身着红裙,红唇勾着一丝笑容的女人问候道。
“嗯。”来人是蓝燕礼,他回答的语气很冷淡,冷淡到好像出气多进气少的,马上要离了世间的人。
蓝燕礼要上楼,却又被人叫住。
他烦别人苦大仇深的叫他,好像他活这样长时间只是为了来解决这些鸡飞狗跳的事情。
从前种种不堪回首,可现如今却还是不能叫人安生。
“笛子呢?”
蓝燕礼上楼梯的脚步停下,侧身对上花轻那毫无光泽的眼睛,继而淡淡的说道:“笛子自然是赎回来了,不过,你打不着它的主意。”
“百年前的事了,你还惦记着。”女子纤细白嫩的手摇着高脚杯,那杯中红酒与她血红的指甲融为一体,在温黄的灯下闪着红光。
她眼睛轻挑,玩味的看向蓝燕礼,缓缓道:“现在,我可不要那笛子……”
蓝燕礼冷哼一声,说道:“花轻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
他抬脚上楼,不再多说一句。
也不知道这么个没用处的笛子这么多人觊觎。
从前有人偷,现在有人惦念。
他上楼前瞥见花轻笑着,将酒杯抵到嘴边,胳膊轻抬,让丝滑的红酒流入喉中。
最终,他摇摇头,消失在楼梯。
却还是耳朵好使的听见花轻笑了笑,叫道“管家。”
蓝燕礼心知花轻要做什么。
花轻话音刚落,只见一个满头白发却精壮的老人推门走进来,颔首道:“小姐。”
“帮我准备一束花,明天用,谢谢。”花轻笑着说道,一贯性感迷离的声音里,让人听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先生知道小姐要出门吗?”管家听闻花轻的吩咐问道。
管家的声音不大,可是听在花轻的耳朵里却变得刺耳起来。
但是这刺耳只持续了一瞬,花轻的脸上又荡漾出来笑。
“也不是第一次了,没有必要次次通知。”花轻再一次抬起高脚杯,那红色的液体全数进入口中,她又道,“况且,你家先生只管我死活。”
花轻看着那温黄色灯光下的酒杯,只剩下挂杯的几滴液体,杯口的地方还有一个颇为挑逗的唇印。
管家顿了顿,半晌答道:“是。”
那白玉笛子被擦拭的透亮,在灯光下好像能分泌出来蜡一样,映在蓝燕礼的眸子里。
他心中恍然疼了一下。
想起来昨日在涯古堂,看见那生了锈的掉了漆的算盘和那喋喋不休的主人,仿佛当掉白玉笛子就在昨天。
怎的今生今世是这个样子,倒是不像从前那样忧郁。
只是不知这笛子此番出世,又会让她遭受怎么样的折磨。
个中平静的日子又要开始荒芜。
这三十年对他而言,不过是一眨眼。
可不知怎的,又忽的想起来花轻方才说,已经百年了。
百年了。
是啊,与花轻而言,这番纠缠不过百年。
纠缠百年没能放下的东西,与他而言,怕是要从几千年前,要从洪荒妖兽年间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