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五月份,距离崔绍的婚期只有一个月。
赵王每日在宗正寺上下衙,是但凡碰见个眼熟的,就给人家发请帖,也不管人家认不认识他。
至于崔绍,更是乐得牙不见眼,每日一大早就起来扎马步,晚上从军营回来,还要和赵王过上两招,真是使不完的精力。
虽说有两人相帮,但他们毕竟都是有差事的人,也只能下衙或者休沐的时候,打打下手,于是操办婚事的重担,还是主要落到了赵王妃身上,就连一向不理庶务的崔肆意也被临时征做了苦力,每日忙得脚不沾地。
好不容易到了婚礼前一日,婚事的所有事宜都已经准备妥当,崔肆意也终于有时间到街上逛一逛,顺便找一找有没有新奇的小玩意儿,打算作为见面礼,送给未来的嫂嫂。
都说千里姻缘一线牵,这日她刚出门就碰上午后准备上衙的薛景恒,你说巧不巧?
崔肆意两脚生风地走到薛景恒前面,然后转身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薛大人好巧!”
“郡主有礼。”
薛景恒语声如冰,绕过她向旁边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崔肆意的错觉,她总觉得薛景恒今日待她有些冷淡,也不是说薛景恒平日里待她就有多热情,只是今日比平常的冷淡更冷淡,堪称格外冷淡。
她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努力跟上薛景恒的脚步。
“因为我上次的话,生气了?我随口瞎说的,你别在意。”
薛景恒面色无波:“郡主多心了。”
说罢就继续向前走去,步子比刚才更快。
崔肆意有心想追,可那人手长腿长的,她哪追得上?
不可力敌,就只能智取了!
“哎呦……”
崔肆意一边装作吃痛地喊了一声,一边蹲下身子,揉了揉自己的腿。
薛景恒停下,犹豫再三,还是转过身来。
她是金枝玉叶,要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什么事,他也难辞其咎。
“郡主还好吗?”
崔肆意一听这话就站了起来,笑着向他走去:“我刚刚急着追你,差点摔倒,现在你停下来关心我,我自然就好了。”
薛景恒:“既然郡主无事,那微臣就去国子监了。”
崔肆意:“我送你去。”
薛景恒:“……”
崔肆意:“你要不让我送,万一我一着急真摔伤了腿,还要你抱,你想想怎么合算吧!”
薛景恒没有说话,但步速明显放缓了些。
崔肆意明白他的意思,笑靥如花地跟了上去:“所以为什么不开心?”
“最近遇上了些烦心事。”
薛景恒语气淡淡,不过经过刚才的事,倒是愿意开口了。
崔肆意凝眉道:“所以心情不好?”
薛景恒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嗯。”
原来不关自己的事,崔肆意放下心来,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两人路过茶寮时,崔肆意听见里面似乎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于是停住脚步,还拉住薛景恒的衣袖,强迫他也停下。
“惊鹊楼能有什么惊为天人的美人儿?赵王府的乐舒郡主才是当之无愧的大梁第一美人儿!”
“呵,说得你亲眼见过似的!”
“他亲眼见过没有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亲眼见过。”
“这位兄台,快说说,到底如何?”
“说到乐舒郡主,那就像天上的烟花,远看绚丽多彩、璀璨夺目,让人心驰神往……”
薛景恒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些夸她的溢美之词,想要离开,却被崔肆意抓紧了衣袖。
好不容易有人在街上夸她,怎么能不让薛景恒听听?
听听他是怎么有眼不识金镶玉的?
“那近看呢?”
“炸不死你!”
崔肆意顿时火冒三丈,恨不得抄起墙边的棍子,当下就拆了这家茶寮。
但当她看见眼前的薛景恒撑不住笑了,突然就不那么气了,扯着他的袖子,继续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