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徐冶、田重离殿，赢无羡收回视线。

虽然徐冶功利心重，不加掩饰。

但他此去上郡，必然尽心尽力。

倒是田重，此人机敏睿智，颇有韬略，城府深沉，反倒比徐冶危险。

“倘若他忠心于我，定会去而复返，否则当除之！”

赢无羡心想。

等待不一会儿，殿外再次传来脚步声。

他略一抬头，果见田重进殿。

“公子！”

田重长揖，起身后，话语铿锵，肃然道：“所言皆实乎？”

田重是武将，对鬼神并无敬畏，也不太信方士、谶纬那一套。

但赢无羡一朝醒来，竟话语清晰，针砭时事。

以田重的认知，除相信他是天人降生，神游修行外，实在没别的解释了。

民间传说中，倒也没有这样的先例。

像什么天命玄鸟，降而生商等，给赢无羡的话，增添了几分真实。

赢无羡正容道：“绝无半句虚言！”

田重眉头舒展，盯着赢无羡，问道：“敢问公子，可有大志？”

赢无羡道：“有当如何，无当如何？”

“公子若有大志，我愿为公子奔走，聚五百猛士，当为马前卒，逐鹿天下！”

田重作揖，道：“公子若无大志，离咸阳，效仿老庄，远朝堂，做个乡野之士，我愿为公子开路！”

在田重看来，天下若真的有变。

像赢无羡这样的皇子，卷入纷争中。

要么称王，要么败寇。

绝无它想！

不想卷入纷争，现在就逃，去深山做个野人！

赢无羡领会了田重之意。

他沉吟，道：“徐冶此去，能否迎回长兄？”

田重反问道：“公子觉得，扶苏公子，是个什么人？”

扶苏么？

赢无羡想了想他的事迹，道：“君子！”

田重颔首，道：“扶苏公子，是真君子，岂会轻信徐冶之言？”

“我观之，扶苏公子不仅不会轻信，还会降罪于徐冶，认为其妖言惑众！”

赢无羡挑眉。

那徐冶跑去，不是送人头？

田重道：“不过，扶苏公子身边儿，还有蒙恬将军，徐冶或有皮肉之苦，却无性命之忧！”

赢无羡微微点头。

不错，还有蒙恬。

但自天下一统后，蒙氏兄弟功劳太大，快到封无可封的地步，被始皇猜忌。

一切未明，蒙恬身为统兵大将，没有诏令，是不敢轻易回咸阳的。

要是始皇没死，他和扶苏回来，一个“谋逆”之罪，肯定逃不掉。

所以，蒙恬会保徐冶，却不会轻易劝扶苏回来。

他或许会派人，联络负责保护始皇的蒙毅。

只是，胡亥、赵高、李斯若反，必先逐蒙毅。

他不见得了解实情。

田重给赢无羡一一分析后，道：“故而公子想迎长兄回咸阳之事，难有成效！”

赢无羡细细一想，确实如此。

扶苏这个人，怎么说呢，道德模范，君子样本。

赵高一道假旨，就瓦解了扶苏一派。

简直，难以置信。

赢无羡神色凛然，道：“如此说来，我等唯有自救了！”

田重却笑道：“公子此言差矣，此非公子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