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说的极其大逆不道,胤禛深看了他一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德妃最不想看到兄弟两相残,尽量温和的看着胤禛:“他到底是你亲弟弟,若有些做的不对,你……”她顿了顿看向殊兰,期望殊兰说几句,殊兰却垂着眼,一下一下替一旁的纳穆理着衣裳。
胤禛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儿子心里有数,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
十四冷笑道:“额娘听到没,四哥一朝得势就是儿子的死期了!”
德妃身子不好,情感也脆弱,被十四说了几句就落了泪:“这都造的什么孽,亲兄弟也非要如此?”
胤禛看了看德妃,从袖子里掏出几张纸,给了十四,十四戒备的接到手里,看了几眼,脸色陡然大变。
胤禛淡淡的问他:“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十四无非是想将德妃争取到他身边,还想尽力一搏,胤禛拿出来的东西,让他最后的希望破灭。
十四的脸色变了又变,德妃诧异的看着十四朝着她行礼,匆忙的走了出去。
胤禛知道的事情若让德妃知道了,别说帮他,大抵认都不想认了。
胤禛是可以将事情做的更绝的,但德妃身体不好,实在经不起刺激。
胤禛见德妃看他,在德妃身边坐下:“额娘放心,若儿子真能成大事,绝不会忘了十四弟是儿子的亲弟弟。”
德妃似乎是很信任胤禛的,因为这一句话,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有你这么一句话,额娘就放心了。”
她大抵是真的放心了,脸上立时就透出了疲惫,殊兰安置德妃睡下跟胤禛和纳穆一起出了寝殿。
殊兰一面走一面交代纳穆:“回去了好好看着点弘昼,不能让他不知道好歹的在雪地里玩,丽惠要是不下功夫做针线,你告诉她,过年就没有一件新衣裳,等她年纪大了也没有什么胭脂水粉可用,额娘说到做到。”
纳穆笑着替丽惠求情:“咱们这样人家的姑娘哪里用的着做针线?”
殊兰笑着摇头:“哪里是为了让她会针线,不过是想要她磨磨性子,她那火爆脾气要是不好好磨练以后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纳穆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额娘说的也是。”
胤禛等了好半响才等到殊兰的目光,轻咳嗽了一声道:“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在宫里多注意自己的身子。”
殊兰笑了笑:“爷说的我都记下了。”
不知不觉的,能得殊兰一个微笑,好像所有的等待都变得值得,相濡以沫的生活,最终就成了不离不弃的眷恋。
父子两的背影最终模糊在了雪地里,殊兰才缓缓的收回了目光,陡然觉得岁月静好。
回去的路上雪实在是太大,胤禛和纳穆坐了马车,胤禛将坐在一旁的纳穆看了几眼,露出了个笑意:“看你一路上就想说话,有什么便问吧。”
纳穆眼前亮了亮,越发坐的笔直:“十四叔做过什么对不起阿玛的事情?”
胤禛脸上的笑意多了一重,仅凭看到的事情就能猜到这一层实属难得。
胤禛缓缓的叙述,纳穆的眉头越皱越紧:“……万安县的事情是十四叔设计陷害的阿玛,后来雇杀手,阿玛的官船沉没也是十四叔一手设计?
十四叔……”
他紧抿着嘴沉默不语,虽然知道天家无情,但无情到这地步还是令年幼的纳穆心里不舒服。
胤禛拍了拍纳穆的肩膀:“大千世界,终归什么都有,十四跟阿玛虽说不好,但你看你九叔十叔照样肝胆相照,别把事情想的太好,但绝对不能想的太坏,事在人为,不在天。”
胤禛的这话说的纳穆的心豁亮了起来,点了点头:“阿玛说的话,儿子都记下了。”
胤禛欣慰的又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老爷子如此明显的倚重他,说白了纳穆的原因占了很大一部分。
是日,康熙帝病逝,即夕移入大内发丧,遗诏皇四子胤禛继位。
皇后西林觉罗殊兰入住储绣宫,受命妇朝拜,皇后册封大典,她回身看,沉默的四九城一如那几百年间一般沉默,所不同的只是她的这颗心,她这一生从侍女到皇后,步步芳华,却抵不过身边这个白首不离心的男子,她卷唇一笑,倾国倾城。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