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暗道不好,果然见八福晋脸色勃然而变,她壮着胆子道:“福晋别听她一个小丫头乱说话!”
八福晋踹开刘嬷嬷,一手提着宝剑一手揪着那丫头的辫子:“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丫头又疼又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奴婢刚刚说的,福晋要是在不去找爷,只怕万嬷嬷就没了。”
八福晋打了她一巴掌,扔在地上,提着剑就出了门,刘嬷嬷吓的一骨碌的爬起来,一面让人快去前院给爷通报一声,一面快跑着跟了上去。
小厮们见是八福晋避都避不及,后面有八阿哥过来要挡着八福晋的,八福晋拿剑一指,众人都不敢跟她硬碰硬,竟让她生生闯到了八阿哥的书房,里面的门人得了消息早就避开了,只有当堂的黑漆描金五扶云纹靠背椅上端坐的八阿哥。
她一直觉得她很了解他,却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神情的他,他那双往常温润清澈的眼睛此时又黑又暗像个无底的黑洞,就定定的看着她,看的她向后退了几步才站定。
“你把万嬷嬷怎么了?”
“刚刚灌了毒药,想来这一会已经死了。”
她何曾听过他这样说话,心神俱震,挥着剑风,指向他,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你为什么?
你明明知道我没了额娘,万嬷嬷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他说没了,就一定没了。
“事情总要有个交代,乱说话的就是万嬷嬷,害了皇孙她自然该死。”
他这毫无感情的话,让八福晋气息不稳,剑就朝前送了几分,几乎贴到他的脖子上:“你怎么不给我灌药?
怎么不让我去死?
你快让人给万嬷嬷解药,你快让人去救她!”
她说到最后几乎歇斯底里,她因为颤抖,甚至刮伤了八阿哥的脖子,见了血。
刘嬷嬷吓得几乎哭了起来:“福晋啊,快放开手里的剑呐!”
八阿哥嘲讽的笑了笑:“给你灌药?”
他猛的向后退了几步,一转身又抽下了墙上挂着的剑,一回身用力劈了下去,八福晋手里的剑就断成了两半,哐当掉在了地上,震得八福晋的虎口一麻,另一半也掉在了地上。
她怔怔的看着八阿哥听他道:“你为了一个奴才就用剑指着我?
你有想过她不死这事要多难处理?
你有想过我会多难做?
你只想着你。”
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过话,从来没有,她想着万嬷嬷也死了,看着他毫不留恋的从屋子里大步出去,觉得天塌地陷……
何柱儿跟着几乎在院子里奔走的八阿哥:“爷,现在去哪?”
“钮钴禄那里。”
何柱儿听了这话心里莫名的觉得舒畅,福晋对下人总是动辄打骂,又有主子的一心爱护,别人也奈何不得,如今主子眼见着开始厌弃她的,如今还要去宠幸别人,只怕福晋的苦日子快来了,他一面应是一面在心里畅快的笑了几声。
八福晋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了自己的院子的,只有个小丫头来说了一声:“主子爷说万嬷嬷已经被抬出去了,以后在不许提这个人。”
想了想又道:“主子爷去了钮钴禄格格那里。”
她到机灵,说完话,福了福身子,转身就跑了。
八福晋手里端着的茶碗跌落在地上,那滚烫的茶水,透过薄薄的绣花鞋烧到了脚上她都没有知觉一样,定定的立在原地。
她一直是个倔强又执拗的人,从来不肯在任何人面前服输,包括她自己,她原本还存着一丝期待骤然粉碎,灰飞烟灭,就好像有些什么刹那的碎裂成细碎的粉末,她狠命的掐住自己的手心,高傲的扬起头,才能不让眼泪当着别人的面流出来。
她打发了众人下去,如往常一样准备就寝,手掌心的血留下来在衣角上染出了一朵梅花一样的痕迹,直到一切都安静了,她独自一个人坐在床头,怔怔的留着眼泪,这一流就是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