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佳氏似乎浑然不觉,道:“这丫头自幼身体不好,一直在苏州那边养着,好容易才接了回来,今日到是第一次出来走亲戚,难为你一眼就看了出来。”
卢夫人虽然看着比兆佳氏还年长几分,但兆佳氏说话的口气却似乎是对晚辈。
卢夫人也不在意,又笑着接口道:“这是好事,可是要恭喜佩静了。”
听着口气似乎跟赫舍哩也是极其熟悉的。
赫舍哩笑道:“就你嘴巴甜。”
众人都捧场的笑了起来。
大人们说话,跟着的几位姑娘坐着也没有什么话说。
兆佳氏让丫头带着几个姑娘出去,又嘱咐殊兰:“去舅舅家的园子里好好转转,一会回来陪舅母好好说说话。”
殊兰应了是。
算上殊兰一共有五个年纪相当的姑娘,卢夫人的女儿,卢玉菲,那个尖下巴的夫人是詹事府少詹事的夫人,女儿钮钴禄雪珊,看着到是很有几分姿色,又因打扮的明艳到是很有几分看头。
另还有太仆寺卿之女马佳舒嫣,知州武柱国女武莹莲,殊兰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武莹莲,这女子这个时候看起来也是文文静静的,一张圆润的脸庞,笑起来会有浅浅的梨涡,甜美而可爱,最重要的是,这身形在长者们的眼里是个好生养的。
武莹莲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但也只是抬起头朝她一笑,露出一双梨涡来,殊兰便也回她一笑。
卢玉菲是个自来熟,出了门就挽着殊兰的胳膊:“妹妹长的真漂亮,我以前可从来都没有见过呢。”
丫头们领着几人出了院子转过一道角门就进了花园,这花园虽然不大,但胜在精巧,假山流水一样不少,曲曲折折的很有看头。
殊兰笑着应道:“我以前也没有见过姐姐呢。”
钮钴禄雪珊轻哼了一声,似笑非笑的道:“那妹妹可曾见过姐姐我?”
马佳舒嫣笑道:“你可是又在说胡话了,不是刚刚说了妹妹才从苏州回来吗?
怎的会见过你。”
殊兰多看了几眼钮钴禄雪珊才恍然觉察那一日在果毅公府上是见过她的,听这语气,似乎是在找茬的。
小女儿的心态,她大抵能明白几分,开口问道:“姐姐见过我?”
雪珊微微攒眉:“那一日见过本家一个妹妹身边有个叫做苏荷的丫头,跟妹妹长的确实像。”
怜年听着话不对,冷笑道:“这位格格,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要将我家格格比成下人?”
武莹莲带着一脸的懵懂,卢玉菲那一双眼睛咕噜噜的转个不停,只马佳舒嫣怕闹出了事不好,笑着道:“哎呦,看看,那便的蔷薇开的好。”
又问一旁的丫头:“咱们几个采几朵在头戴可好,夫人可会怪罪咱们?”
跟着的丫头也怕格格们有口角,乐得打岔:“哪里会呢,奴婢这就去让人找了剪子来,格格们喜欢那一朵剪哪一朵,只别将院子角落里那盆兰花伤了就成,那是大爷特特买来孝敬夫人的。”
大爷这个词似乎让气氛又有些了微妙的变化。
马佳舒嫣应了一声。
都这样打岔了,钮钴禄雪珊却并不打算罢休:“这是哪家规矩,主子说话也有下人插嘴的份?
我是该夸妹妹好规矩吗?”
怜年担忧的看了一眼殊兰,殊兰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转头看着钮钴禄雪珊:“我的规矩,自然是好的,只是姐姐这样问了,我也少不得要问一句,得理不饶人,可也是规矩?”
相处这几日殊兰一贯的温和,忽然强硬,让怜年即觉得窝心又有些惶恐。
未冉跟着一旁笑嘻嘻的只拽她袖子。
马佳舒嫣深怕钮钴禄雪珊在说出什么来,忙挽着殊兰的胳膊道:“走,姐姐给你剪了花来戴。”
不管是从了什么样的心思,现在看来,马佳舒嫣至少是个识大体的人,殊兰便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刚刚还是隔岸观火的卢玉菲和武莹莲也笑着凑了上来,将钮钴禄雪珊落在了身后,钮钴禄雪珊气的脸色铁青。
殊兰便是在不喜欢这个刚刚认识的钮钴禄雪珊也不能让舅母难做人,毕竟是客人,跟身旁的丫头交代了几句,让她好生招待,慢慢的听到了身后的笑声她才放心了下来。
马佳舒嫣笑着直眨眼睛:“还是妹妹识大体。”
殊兰听了也笑:“彼此,彼此。”
其他的客人们走的早,赫舍哩和殊兰留了下了来,等着他外祖父回来,又去磕头见礼,跟家里两外的两个表兄也都见了面。
等到一家人坐在凉亭里,私下里聊天得时候,兆佳氏揽着殊兰疼惜的道:“不想今日到叫我儿受委屈了。”
殊兰抿嘴笑道:“舅母严重了,那样的事情,侄女还放不进心里的,她不过是小孩子心性而已。”
兆佳氏笑着摩挲着她的脊背:“还是我儿有心胸,你那丫头也是个好的。”
殊兰便撒娇:“舅母笑话我。”
兆佳氏笑的眼角有了一圈细细的皱纹,吩咐身后的丫头:“罢罢罢,是舅母不是,去将前儿大姑奶奶赏的那一匣子宫花拿过来,全都给咱们大格格,当是舅母赔不是了。”
殊兰忙道:“舅母,还是算了,我只要一两只就行了,毕竟是大姐姐孝敬舅母的。”
赫舍哩坐在一旁一直看着欣慰的笑,兆佳氏感慨的握着她的手道:“这孩子,怎的恁的叫人心疼,舅母即给你,你就接着,长者赐不敢辞。”
殊兰这才答应下来。
女儿能得自己当母亲一样敬重的嫂子的欢心,赫舍哩自然高兴,眼见着赫舍哩有红了眼圈,兆佳氏叹了一口气,将她揽在怀里:“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