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娅。”
“嗯……”
“我的问题让你痛苦了吗?”
“……倒也没有?”
“那你刚才——你现在为什么……”
冷汗只是薄薄的一层,当康纳为你一滴不漏的擦拭完脸颊,当他认真地看着你、当天他的眼中无所遁形地映入你、当他在这一刻成为让你与这个世界相连的那座桥梁——
“没事呀……”你的声音有些发虚,却是伸出了白皙又柔软的手,安抚般地拍了拍他赤./裸在外的紧实小臂,“不是你的问题,康纳,反而是你让我意识到了什么……”
“意识到了什么?”他下意识地重复,“是——不,艾丽娅,如果你不想,那……”
你理解了他的未尽之语,却只是摇摇头,表示你的不介意,先不说这依旧是你[答应]了他的[问答]里的一部分,更何况……
……这其实是连你自己也说不清的事情,根本就没办法向他说明白啊。
——恍惚感瞬间袭来,冰冷,轻薄,让你浑身发颤。
你打了个哆嗦,覆在康纳小臂上的手紧紧地抓住了他。
“……没事。”你迎来了没有缘故的短暂失声,用力地咬咬舌尖才让你找回了语言中枢,然后你专心地、专心地、极为专心地看着这双近在咫尺的眼,你捕捉着残存在对方眼底的你的倒影,[使用]他来让你确保你此刻就在这里。
……你竟然在某一瞬间觉得你会丢掉自己。
所以你不得不全神贯注地将注意力聚集于一点,只去专心地回答着这个其实连你也完全搞不明白的问题。
“……没事的,康纳。”
你做了一个缓慢又极深的深呼吸:“只是你忽然让我意识到——不,康纳,我不知道那个[成因],我也不知道那个让[行动]成为[重要]的[起源]是什么……我——我以前好像真的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就是——就是很理所当然地这么认为了………所以,所以,只是忽然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会这样想呢?我……”
你自始至终都没有对康纳说出这个[只有你的爸爸做过的行动]到底是什么,然而,在你所不知道的那一面里,康纳·肯特其实已经猜到了这个[行动]的本质,就是有人自愿且主动地为你而死。
这样清晰的认知让康纳·肯特感到了悲哀且荒谬。
这难道不是一个巨大的谬论吗?
——总有人觉得你是重要的。
——你却不相信你对别人来说是重要的。
——直到这个觉得你很重要的人为你而死。
——于是,在彻底的、永久的失去了这个人之后,你才会想,啊,原来我对他来说是重要的啊。
可是这个人已经死了,当你意识到你对这个人来说是重要的刹那,也是你与这个人天人永别的开始。
这未免——
这未免太荒谬也太悲哀了。
——这是康纳·肯特本做出的推论,并且他也得出了一个顺理成章的结果,你的父亲的死才是一切的起因。
但——
这一秒,这个推论——推论一部分的[起因]被你自己推翻。
『我不知道那个[成因]。』
『很理所当然地这么认为了。』
庞大的欣喜在一瞬间侵袭了半氪星人的心脏,属于地球人的那一部分又让他在瞬间清醒。
——如果“众所周知”的、摆在明面上的你的父亲的死并不是一切的起源,那么一切的根源究竟又在哪里?那个根源会让现状变得更好吗?还是说那会让如今的情况、让你向着更深的地方继续滑坡向下?
…
……
……拉奥啊,他当然不觉得认识你是一件糟糕的事情,可是——但是——如此不堪一击、脆弱而又纤细的你,为什么会比那些邪恶的家伙还要难处理?
康纳·肯特真的不擅长这样的事情。
在背你回家的路上,超级小子侧头看向了你,他看着你被疲惫侵染的睡脸,看不到了那双因倦意而阖起的蓝眸,只能看到你规律颤动着的鼻翼,还有浅红色的发丝,缠绕在你的脸颊与他的肩头。
……超级小子想,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天呢?
——因为你是如此“过分”的一个女孩,你那顽固不通的石头脑袋,让他一度从[被劝解者]的角色变为了完全不被曾经的他所理解的[劝解者]。
——救了被恋./童./癖盯上的你的不知名人物。
——夜翼发给他的资料缺失。
以及……
你有着一套对于[重要]的逻辑判定,却不知道那个起源与成因。
…
……
月色、霓虹、车海、人流。
人为创造的半氪星人被这所名为大都会的城市温柔地包裹。
康纳·肯特停下脚步,看向了陷入浅眠中的你。
他注视着你。
然后他收回了视线,背着你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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