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说话或许会让突然慌乱起来的彩虹小马感到好一点…?
于是你说:“那就随便说说话…?声音不要太大就好。”
然后由你先轻声说:“那么继续说……我是知道kid super的,他……卢瑟先生和他都太高调了,很难不知道他,还有……还有……”
“还有?”
你能[感受]到,与刚才相比,这一刻的康纳的情绪很平稳……相对平稳,呼啸的狂风带来的海啸暴雨已渐渐退去,余下的只有对于你突然难受的现状的[烦躁]与[担心]。
你:“…………”
呜呜呜彩虹小马他真好qaq
你稍稍安心,终于开始专注起自己的事情,你半阖起眼,苍白的眉间轻颤着蹙成一团,那种没有征兆的头痛来得快却去的更快………是的,你已经感觉好多了,仿佛几秒前那几乎要活活裂开、被野蛮撑爆的痛楚只是镜花水月般的错觉,过去的经历让你不得不心生困惑,这是真实的吗?还是说只是又一次的幻觉呢?你真的感到疼痛了吗…?最近是不是痛得太频繁了…?康纳两次,妈妈一次,而且……
……刺痛与胀痛是不一样的。
要是用一个比喻来说,这一次的感觉大概类似于CPU突然从运行平稳到几近胀满,所以主板顿时发烫、电脑也卡顿到难以操作吧…?因为[过于庞大]而感到了思维迟滞的痛楚,又在汹涌而来的潮水退去后恢复如常……但是那些[庞大]又是什么呢?你好像[看到]——[知道]了许多事情,但是你又不知道任何事情,你无法理解,你无从捕捉,正因为[过于庞大],所以才无法汲取到任何的信息,触手可及之处皆是一片空茫。
……上次有这种感觉,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了…?
嗯……
……想不起来,你只能确定是[曾有过类似的感觉],却[想不起具体的情景]。
你把这件事情加入到了[待考虑]的名单里。
总之,迅速消散的疼痛带来了身体上的逐渐舒展,你枕在自己的臂上,像是一摊融化开来的水晶彩泥,于一片漆黑的视野中静静思考,你想,近两天内的幻痛确实是有些太过频繁了,这让你不得不担忧你的[病]——你一直在怀疑这些无法解释的幻痛源自于生理性的疾病或者是心因性的疾病——是否加重了…?……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吗…?………不,钱不太够,不过,应该把检查列为[必须要做的事情]吧…?虽然因病而死也是一种非常正常且应该的死亡方式,但是你起码不能在杰森有所消息之前就出意外…?而且……
“艾丽娅?”
康纳那隐含担忧的声音让你从沉思中回神。
你抬起头来,正想露出一抹微笑——
他的手却伸向了你的眼角,他碰触到了你,然后拭去了那抹正顺着颤动的眼帘而向下坠去的汗水,那是极为冰冷的一滴,诞生于不久前让你难过的痛。
……他的指腹很热。
你的眼角却很冷。
……你在刹那间怔住。
他却没有。
他只是动作迅速地收回了手,然后皱眉凝视着停留在指尖上的一抹,他甩去了它,又抽出了柔软的纸,他伸出了臂膀,横跨过桌面,带有温度的指腹隔着薄薄的一层碰触到你的肌肤,移动的轨迹由额前到脸侧。
“你这是什么毛病?”他一边擦拭着你的脸颊一边说,心中却是想着这样的“老毛病”并没有在资料里被提及过,“你经常头痛吗?……我昨天摸到你的后脑有一道伤疤,这是后遗症?………………艾丽娅?……你在走神吗艾丽娅?”
是的,你在走神,你从错位的纷乱感中找回了神智,突然间就有些呼吸不畅,你的舌苔抵住了齿缝,从口中挤出的声音是超乎想象的艰涩:“不……不是,和那个没关系,除了留疤,后脑的伤恢复的很好………康纳,谢谢你,我自己来就好了!”
你伸出手,试着从康纳的手里接过正擦拭着你的纸巾——他没有拒绝,顺从地将纸巾递给了你——你低下头开始擦拭你的脸颊与鼻尖,心脏的跳动有了一刹那的错乱,你知道这样的对比真的非常过分,可是[为你擦脸]这件事真的有些刺激到你,同样都是擦拭脸颊,康纳的力道是那么的恰如其分,多一分则重,少一分则轻;而你的同桌呢?他是那么的细心又是那么的粗鲁,他能注意到你根本不会表露出来的失眠与精神不佳,却也会把你的脸当做是一堵粗糙的城墙……
杰森…
杰森……
你不得不想,人类是不是都是这样?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却总是会被一个不经意间的细节敲碎了心脏。
借着擦拭汗水的动作,你把纸巾扣到了眼角,你当然没有哭泣,因为那甚至不能被称之为是泪,只能说是应激淌下的液体,就像是被强烈的日光刺激到了脆弱的眼,而当你再度对康纳露出你的正脸时,你确信时间的流淌绝对没有超过三秒,并且你可以对他露出轻松的微笑。
“没事啦康纳,”你听到自己的声音如常,“头不痛啦!汗水也擦干啦!让我们继续吧!接着刚才的问答继续说——我知道Kid Super,他实在是太高调了,在我的认知里,他似乎是唯一一个会公开做直播、甚至还会带货卖手办的超级英雄…?我对他的了解不算少却也不算多,我知道他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时间较晚,我知道他是拥有两位父亲的人造生命………我当然也知道他的长相,毕竟他从不遮掩,或许对他的性格也有一个非常陌生且模糊的概念?——我对他的了解仅限于此………而且,康纳,我要对你道歉。”
“…道歉?”他的眉间紧拧,像是解不开的死结,你不确定他在此时的欲言又止是因为你的这声道歉、是因为Kid Super、还是因为他注意到了你泛红的眼角与模糊的泪水。
你只是笑了笑,笑得有点羞赧:“是的,我要对你道歉,刚才的头痛或许是‘报应’吧…?……明明你对我说了[不想回答的问题可以直接跳过,最重要的是保证真实性],但是我刚才……”
你顿了顿,声音变得轻了些:“……刚才,我却想着对你说谎,对你说‘我好像是听过Kid Super’,或者说‘我不太清楚你口中的这个Kid Super’。”
——道歉,你在为了还没有真正付诸于行动的[错误]而道歉。
而康纳的回应则是沉默,他的沉默让你不安地抓紧了衣角。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片刻。
然后你听到他问你:“……为什么要说谎?”他的音色低了两个度,瓦蓝色的目光锁定住你,“艾丽娅,为什么你认为这种事情需要说谎?”
是啊,为什么呢?“我也说不清楚……”你轻声说,“我只是觉得那样的回答或许对你更好…?…………但是让人更好的谎言又算得了什么呢?或许会诞生出一时的心安,但是谎言之后的真相,多半还是会让人感到痛苦吧。”
你想,如果你得到了一个谎言,你希望这个谎言是一个不会被你识破、且有效时间将会持续到永远的谎言。
可是这样的谎言太少了,就像是韦恩一家给你寄来的伪造信,伪造信的存在无疑是一个谎言,他们的初衷却是为了安抚无知又无力的你,谎言是虚幻的,却也可以是美好的,但是你愿意接受这样的谎言吗?不,你当然不愿意,因为这样苍白的谎言必定会被你识破,而连你自己都不愿意接受的事情,你怎么能以[这是为了你好]为借口,去对别人做相同的事情呢?
——一个关注超级英雄的人,却完全不知道Kid Super?
这实在是一个过于容易被识破的谎言。
更何况,康纳还特地强调了[要保证回答的真实性]。
“……所以,康纳,我要对你道歉。”
你坐直了身体,认认真真地注视着他:“我……我不是一个不会说谎的人,我会为了[应该说谎的事情]而说谎,但是我不应该以[为了你好]为理由而对别人说谎,这是[违背当事人的意愿]的………这是很过分的事情,我很抱歉,康纳,我以前没有这么……这么坏的,可能是最近真的太累了,也可能是因为你太特殊了……总之,康纳,我真的感到非常抱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