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用右手牵起了你的手,左手拿起了水杯,将杯壁递到了你的唇边。
你瞪着他。
他等着你。
你莫名委屈地低下头,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
“……可以了。”你小声说。
他把水杯又放了回去,然后牵着你走到了床边,他一脚踹开了椅子,你坐在床的左边,他坐在右边。
“艾蕾,”他叫着你的名字,你的本名是艾丽娅,亲近的人会叫你艾蕾,“千万、不要、不许、再哭了。”
你呜咽了几声:“那——那如果我继续哭——”
他转过头来瞪你一眼:“那我就不去大都会看你了!”
这个威胁非常有效,立马把你的泪意都吓了回去。
他非常满意这句话所造成的效果,海蓝色的眼睛像是折射着冰光的宝石,透着一丝意气风发的得意。
他对你说:“好了,我们终于可以谈谈了,我…………咳,我没想到你会因为这件事这么难过,嗯……我是说……”
你瞪他,他怎么看起来还有点高兴!?
你控诉他:“难道你不难过吗?我可是超难过的!”
他举起双手,对你投降,总是对你的直白毫无办法:“不,我当然也有点………好吧,其实是有些——别这么看着我,行了吧,我也很舍不得你,但是我至少不会像你一样嚎啕大哭,你是认真的吗?在班级里,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哭就哭?”
你低落地抱紧了自己,突然特别想让同桌带着你逃课——哦,不,现在肯定已经上课了,你们已经在逃课中了。
同桌的指尖擦过了黏在你脸上的红发,它们又湿又乱,你呼噜噜地晃了晃脑袋,同桌只好收回了手,然后你听到他清了清嗓子,对你这么说:“我,杰森·托德,在此承诺,在你去到了大都会后,我一定会与你保持联系,继续我们的书友交流,也会——当然不会那么频繁——但是我一定会去大都会看你,嘿,你可要提早探探路!不指望你能成为地头蛇,起码当一个勉强合格的导游应该可以吧?”
你不是一个会轻易做下许诺的人,你认真地思考了一会,才郑重地点了点头:“好的,虽然优秀的导游不太可能,但是勉强合格的导游应该没问题…!”
他的表情突然染上了古怪,就像是——嗯,对人打了一拳,被打的人却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竟然被人打了。
他小声嘟囔着:“哦,我现在反而有些担心你去到大都会之后的生活了……”
你没听清:“杰森?”
…
……
………
…………
“……杰森?”
这是你抵达大都会之后的第三个月。
这三个月里,你始终与杰森保持着一周或两周一次的联系,你知道他是韦恩家的养子,总是有着一堆有钱人才会参与的事情,你也不好意思总是打扰他,在每次将读书心得以手写信的方式寄给他后,你总是会在最后加上一句:如果你最近在忙,请一定不要理我!
然而,他从未忽略过你。
这让你的心中飘起了又香又甜的小花,作为回报,在下一次寄信时,你总是不忘在最后换成更粗的签字笔,更加用力地写下——
一定要好好喝牛奶啊杰森!!起码要长得比我高啊!!!
你以为这样的剧情会继续下去,直到他真的履行承诺,来大都会找你的那一天,那应该是一个小故事的结束,与另一个新故事的开始。但是,在你到达大都会的三个月后的某一日——是从哪一次开始的呢?大概是太过习惯于一定会到来的回信吧,直到这一次的回信迟了足足一周,你才意识到,杰森的回信没有出现。
你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并没有惊慌,你想,这也是很正常的,大概是杰森正好在忙吧。
但是,又过去了半个月,那封本应会到来的信依旧没有出现。
这期间,你又给杰森写了许许多多的信,把你搜集好的、本来准备慢慢寄出去的明信片,以一天一张的频率寄回了哥谭。
你也给他发了邮件,当然也直接打了电话,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如同石沉大海,始终杳无音讯。
终于——
你收到了一封来自哥谭的书信,寄信人是杰森·托德,这让你惊喜且欣喜。
你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信封——
……你用了足足三十分钟的时间去阅读这封信件。
三十分钟后,你再也无法欺骗自己,所有的欣喜被一种不知名的恐惧所代替。
这封信的寄信地址源自于韦恩大宅,寄件人是杰森·托德,信上的笔迹并没有任何的问题,甚至就连写信的口吻也没有什么不对劲,但是——
但是,你就是知道,这不是杰森·托德的亲笔信。
…
……
………
哥谭与大都会的距离很远,它们之间的差距就像是最美好的阳光与最腐朽的土壤。
哥谭与大都会的距离很近,它们之间只不过是隔了一座长长的桥。
由于你只有杰森的联系方式,并没有韦恩大宅、潘尼沃斯先生、韦恩先生的联络电话,你决定:
A:一个人跑回哥谭——在你年仅十三岁的认知里,这是唯一的方法,因为你知道你的母亲对这座城市有多么的避之不及,她一定不会同意。
B:继续寄信、寄明信片、打电话、发邮件。
(不必担心,并没有死亡选项。)